七点四十八分,大巴在航站楼门口停稳。方继亭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提起她的行李,但是这一次,方宁抢在他前头从行李架把二十六寸的大箱子拎下了车,肌肉绷得僵硬,她却回头笑着说:“总要自己拎的嘛,先适应一下。“
方继亭便没再坚持,只是叮嘱她等到沪城之后去酒店和学校都打车,不要为了省钱拎着这么大件的行李去挤地铁或者走长路。
方宁吐了吐舌头:“放心吧,我没那么喜欢自虐。再说啦——“她调出手机上的群聊消息给方继亭看,”今年我们学校有七八个人考去F大,其中好几个人都提前到,善良的学长学姐们就组织号报道那天来接新生,从酒店直接带去学校里办手续,还说有空要请我们吃饭呢。“
听她这么说,方继亭点点头,似乎放下心来。
“哥哥,我去托运行李啦~你在这边等我就行。”方宁指指不远处的柜台,像兔子一样叁两步跑过去了,马尾辫轻快地左右摇动着,将迎接自由新生活的愉悦感模仿了个十成十。
机场是一个情绪高度密集的地方,古往今来,任何一个迎来送往的场所都是如此。有多少欢笑,就有多少悲戚,它们都是这里的一部分,都可以被包容,没有人会对另一个人不可遏止的笑声或者呜咽声感到过分讶异。
方继亭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眉宇间的笑意也消失了。
其实你不必这样辛苦的,更不必如此迫切地想要去证明什么。
今天早晨,这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环绕,但他终究还是没办法说出口,更不可能去将这层心知肚明的伪装戳破,除了极力配合表演之外,再无他法。
可是——
他向转身回来的方宁挥了挥手,嘴角重新挂起温暖而熟悉的微笑,心里想的却是:比起这样天真而笨拙的努力,我倒情愿你像从前那样,在我怀里再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