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鸢梦见了一片湖,铅灰的天色里,湖心上摇摇欲坠的一线风筝。
有人陪她坐在湖边,他不说话,她看不清他的脸,只闻见浅浅的花香气,低头看时,原来是手心里握着一束白栀子。
“杜呈璋?”
她犹豫开口,那人不答。后来后来,起风了,他忽然低头来吻她,她一下子松了手指,白栀子散落一地。
“鸢鸢……”他在风里低声唤她的名字,“等等我。”
窗外风雨如注,不知过了多久,沉鸢慢慢醒过来。
头顶惨白的手术灯关了,屋子里一片暗,她张开眼,却看不甚清,摸索着坐起身,才发觉自己里裤已经重新穿好,旗袍裙边也从腰间放下。
只是私处还有些敏感,随着她每走一步,摩擦胀痛,提示她已经发生的一切。
沉鸢扶着墙从内室出去,厅堂寂静,空无一人,她犹豫要不要喊叶慈眠的名字,忽觉侧间紧闭的门缝透光,悉悉索索,依稀似有人声。
可雨声太大,她听不清,也或许听错。没来得及细想,便已下意识走近那扇门边,手落在门把上,就要拧动之时,那门内传出一声暗哑的呻吟,沉鸢一怔,是叶慈眠。
似是痛苦,又像快意,从喉间阵阵泄溢出来。一门之隔,她听着他动作、喘息,摩擦声,隐忍声,她怎会不知那是什么,多少次她偷听杜呈璋与姚珞芝翻云覆雨,临入幸时,他总是这般难耐脆弱,连声音都几乎变调。
“哗啦”一声,风刮过窗台,那只双耳青瓷瓶跌落地上,碎了。
沉鸢弯腰去拾那碎片,片刻之后,叶慈眠开门出来,沉鸢抬起头,隔着一条门廊与他对望。
“你醒了。”他说。
沉鸢视线向下,他裤子似乎换了一条,右手湿淋淋滴着水,大概是才刚洗过。
她点一点头,没有做声,叶慈眠色平静地走到窗边毛巾架,取下毛巾慢慢擦一擦手:“手术之后,七日之内不可沾水。待七日愈期结束,还请大少奶奶再来复查。”
青瓷碎片迭成一摞,沉鸢站起身,将它们递到叶慈眠手里。
转身取来手袋打开,翻找一阵,取出绸帕包着的沉甸甸一团,烟灰色帕子掀开,原来是一只金锁片,做工有些粗糙,那金子却是纯润澄黄的,吉祥如意的花样,刻的四字是“岁岁长安”。
沉鸢手掌托着,送给叶慈眠:“我自知那物稀贵,若非先生,恐难求得,更何况那日在戏厢,已听孙公子言曰价比十倍黄金。我身无长物,唯有将这锁片赠予先生,虽不精巧,却也足重,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叶慈眠垂眸看着,半晌开口道:“确不精巧,也不似市面的东西。可是大少奶奶传家之物?”
“我不知道。”沉鸢轻轻摇头,“我年幼落水,大病了一场,从前之事便记不太清了。嫁来杜家之后,偶从陪嫁箱底里翻出这锁片,斑驳孤零的一块金罢了,既未好好收着,想来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叶慈眠手指捏住锁片,从她手心轻轻拿起来。
“既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时至傍晚,沉鸢望一望天色,也该回去了。从墙角拾起伞来,拢一拢披肩,开门时忽灌进潮湿的风,她想起什么,又回头道:“对了先生。”
“什么?”
“我来求先生一事,旁人并不知情,还望先生为我保密。”
旁人是谁?杜呈璋罢。
叶慈眠点头,“嗯”了一声:“自然。”
手掌沉坠,他立在廊檐之下,目送沉鸢撑伞,慢慢消失在雾色里。
烟青色旗袍勾勒着腰肢,那羊绒披肩白腻如雪,叶慈眠闭上眼,仿佛还能看见她颊色潮红、拧眉呻吟的模样,腿根处的肌肤润若凝脂,她扭着腰,珍珠披肩如瀑布一般滑落下去。
下腹热意升腾,不知不觉,那处硬物复而胀起。
叶慈眠手指用力,咬牙捏着手心的金锁片,想狠心扬手丢进雨里,终究还是没能够,良久,他握着锁片转身,将门窗关严,再不愿听见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