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看着自己那副瘫倒在地的少年躯体,看那大红喜袍被暴雨冲刷,手还死死捏着那只红白玉镯,肮脏又绝望,只有那张面孔仍是不服输的决然不甘。
仙途虽绝,魔灵尚在,仙家五等,阴鬼仙总在末等。万年前他可以由妖修成,如今他亦可凭鬼魄重入妖魔道。
苦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我且待来日。
百年修炼,他东躲西藏,成为一个见不得光的幽魂,而那副肉身被他辗转存于极寒之地的冰洞内。
待阴年阴月阴时阴刻,他便有机会重新夺回自己的躯体。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仙骨剥离的痛已然消退,但那杯酒存于他体内的痛苦一刻也不曾停止,烈火烹油、冰冻叁尺的痛楚不断缠绕着他。
他寻了许多法子都不见效,没有什么可以止住他的痛楚。
斐孤又困于黑夜,只能白日沉睡,这份痛楚不断折磨着他,让他愈发阴沉暴戾。
渐渐地,他痛到思恍惚,甚至开始怕自己痛得忘了她,只得费了十分力气寻了桂心丸吞服。
桂心丸只能令他每日必梦见所思之人,却并不能抑制他身体的痛,连日的梦没有叫他好过一些,反而好似加重了他的痛楚。
他不明白,已是魂体为何那份痛还未消弥。
他翻遍典籍藏书,阴阳两道,仙鬼名录都未曾找到有关于他身上症结的只言片语。
他始终不知道她到底给他喝了什么。
他想,要记得这份痛,记得这些见不得光的日子,来日定要她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