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舟疏松了口气,轻轻笑起来:“苦楝,近日你还是别同在下一起了。”
“为何?我方才明明听到太子要我同行,你要我走,太子怪罪于你你又如何是好?”
舟疏轻叹:“伴君如伴虎,实在身不由己。我不欲你勉强自己,虚与委蛇。”
“无妨,走罢,舟疏。”苦楝轻轻摇头,拉着他一同出门,看他始终紧皱眉头,宽慰道,“你心事太多,实在不好。不必忧虑,这天底下并没有能勉强我的人。”
那语气寻常,舟疏转头看她情依旧从容不迫。
他忽然松了口气。是了,她是那样自由随性的人,随时都可化作清风消失在眼前。
他不应忧虑的,只是他已厌极了朝堂之事,科考的初衷本想为民请命,可高中之后只是成了一个记录帝王君主言行的庸人。
随太子南下一行,金樽玉盏,觥筹交错之间,他不过见到了手握权势之人如何被官吏阿谀奉承。
权欲生于帝王之家,他为人臣下,本应习以为常,所奉所尊之君是谁都一样,他们金尊玉贵,天生高人一等,从出生就手握重权。
只是当舟疏从酒席之间看见船舫之外,那奉酒的下人因错被低声责骂,匍匐在地之时,他总恍惚——这难道就是他入仕途的本心吗?他难道是为了无力地看着这样割裂的世道才寒窗苦读吗?
他心中厌恶极了,因此实在不想苦楝同这些人有所交集。
她是清净道人,又何必沾染这些俗世权欲,只是令她看一眼这些权欲的肮脏,他都觉得不配。
苦楝不知他心中所愿,拉着他出了院门捏了个诀便往聆音观去。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缩在巷子外,面容损毁的女子惊讶地看着他们凭空消失在眼前。
她手中紧紧捏着的正是苦楝遗落的那支楝木花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