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沉默。
邵栎凡猛地打开了门,脖子上的领带还没来得及系上。
他伸手夺过闻予穆的手机,来来回回仔细看了两封邀请函,阴沉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
“我改主意了。去。你去安排一下,今晚原本的应酬都往后退。”邵栎凡把手机扔回给闻予穆,转身走向余渺。
闻予穆担忧地看了眼余渺,她只是歪头冲他笑了笑,他只好抿抿唇,一言不发地离去。
邵栎凡抓起她的手,“帮我系领带。”
还是刚刚用来蒙她的眼睛的那条。
她许久没系过,有些不熟练地缓慢绕着。
邵栎凡也没催她,只低着头静静看她的动作。
“你倒是有本事。”他忽的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她正把领带尾巴最后穿过圈圈,拉好,整理了下,好歹能看过眼。
系完,她抬头,冲邵栎凡一笑。
“好歹睡过嘛。”她刻意笑得艳丽,如愿看到了邵栎凡越发黑沉的脸色。
他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
打开,里面是简简单单的一对银质耳钉,星星的形状。
邵栎凡半弯下腰,亲自帮她换上。
“别让我发现你摘下它。”他与她对视,语气冷冷。
余渺下意识摸了摸耳钉,有些怪。
邵栎凡可不是那种会特意送人礼物的类型。
上次他送她的礼物还是装了定位器的手机——
以此类推,这个恐怕也是。
“主人这么不放心我吗?”她笑吟吟地试探。
他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冷笑,“上次的手机可是被你自作聪明扔给了别人。”邵栎凡的手覆上了她戴着耳钉的耳朵,刚刚还能温暖她小腹的手又变得冰冷,“耳钉要是也敢自作聪明,我就只能放在你拿不出来的地方了。”
比如身体的某个部位。
邵栎凡怎么可能满足于她刚刚嘴上轻飘飘的承诺?余渺早该想到。
他的本质就是这样恶劣至极,必须想方设法掌控全局。
闻予穆替她安排好了造型师,吃完饭就得急匆匆赶去换礼服做造型。
余渺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得不感谢父母给她生了副好皮相。
她拿这幅皮相以色侍人图一个沉冤昭雪,倒也是物尽其用。
邵栎凡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谈着生意,听见她出来随意瞥了一眼,愣了一秒。
余渺被这一秒取悦,毕竟客观来说,能让邵栎凡在工作中停滞住目光的时候可不多。
炙热的红色,碍于她身上暧昧的伤,只能穿裹得严实的长裙,脖子上挂起项链,顺带配了个皮草坎肩。
说实话,这一身下来与余渺的年龄不符,但却意外地和着她的气质。
美艳勾人又欲语还休。
眉眼的青涩也被上挑的眼线抹去了大半,左眼下那颗泪被刻意加重,一颦一笑便又添了妩媚风情。
邵栎凡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她几年后真正长成时风华绝代的模样。
真想把她藏起来。
余渺笑吟吟地指了指自己耳上的耳钉。
还是邵栎凡刚刚给她戴的那副,与这身衣服搭起来有些过于素净了。
她特意留下来戴着,忍痛舍弃了和项链一套的耳坠,为的就是向邵栎凡表忠心,自然要向他展示一番。
邵栎凡看她这幅模样,挑了挑眉,捂住了手机的话筒,对她说了句:“乖女孩。”
他这句的语气里掺了点莫可奈何般的宠溺,哄孩子似的,她猛一下愣住了,随即便脸红了。
深呼吸,余渺嫌自己的生理反应丢人现眼,拧过头去。
邵栎凡配上这种语气,实在是叫她不习惯。
很快到了圣保罗大酒店,他们下车,走向宴厅。余渺挽着邵栎凡,闻予穆则默默跟在邵栎凡一旁。
余渺一眼认出了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扬的红发被梳理整齐,黑色的西服,红色的领带,明明站在门口招待以表主家之仪,眼里却满是毫不在意的漠然,只频频看向大门的方向。
杨燃粒与她对视上。
他忽然笑了,目迎着她挽着邵栎凡走近他。
“邵总。”杨燃粒首先向邵栎凡伸出手,让人挑不出错来,“欢迎。”
邵栎凡没说话,握上他的手,平静地晃了晃。
这是二人第二次见面,却是第一次对视,眼暗潮汹涌。
还是闻予穆出声提醒化解了僵局,又主动向杨燃粒打了招呼,握手。
轮到余渺了。
杨燃粒看着她,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伸出手。
余渺把手伸出去,被他死死握住。
她感受到了他手心粗粝的触感。
这个握手并没有持续很久,她被邵栎凡强拉着进去,却还有些恍惚。
她知道,那个触感...是他手上自己用燃烧的烟头烫出的伤痕。
已然结了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