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荷,最近好吗?好久没收到你的讯息了,该不会是交男友了?』
『才没有呢!倒是你…转学之后还适应吗?是不是有见到喜欢的女生,所以才不敢传讯给我?』
『…』
『小泳,为什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
(石允芯的侧脸照片)
『很漂亮的女孩,笑容好可爱又很有魅力,有点似当红偶像贺喜遥香呢!』
『她用的香水是”flower”,就是瓶身有一朵罌粟花那款。可是她的个性与脾气有点怪,感觉不太好相处,还是书荷最好。』
『这时候的甜言蜜语已经不管用了。不过…小泳,你也该尝试往前走。』
『…』
『怎么又不说话?』
『我要去打工了,下次再告诉你。』
里头的讯息往来并没有完整保留,难道连写给自己的日记都要删除?
真是个压抑又不够坦率的傢伙。
不过在做爱的时候确实很努力,细心体贴又全力付出,会让人想和他一次又一次不停做下去,就像鸦片吗啡给人的制约;不知为何,我的脑海突然浮现法兰德斯的罌粟花海,我曾在留学慕尼黑时,亲自前往那里嗅闻见证哀绝死亡的凄美罌粟香气。
「绝对不能上癮。」我在内心告诫自己。「小亘只是向石允芯借用两天男友,可是内心的自由火种好像被彻底点燃,强烈的欲望足以把雨水给燃烧蒸腾。」
我忍住心中悸动,继续阅读他的「书荷日记」。
『小泳,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啊!你发现了?我好像真的生病了。三四个月之前发现右手偶尔会无力,好几次不小心摔了手机或筷子,我又不想去医院,就先这样吧…』
『你乖乖听话去医院检查,不然我不理你了。』
『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生病?算一算时间,差不多是去年六月底开始发现身体不太对劲,到现在已经一年多。这个月又连续三週去医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真的生病为什么不说出来,也不和石允芯讨论,反而「射后不理」躲着她。
我的心中浮现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浴室里安静无声,他好像快要出来了。
我赶紧把接下来的所有对话截图,再用电子邮件寄给自己,悄悄把老旧手机放回包包之内。
汤泳淼穿着内裤走出浴室,我迅速起身上前拥抱他。
「怎么了?」
「用力抱紧我,千万不要放开。」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中,胸膛的心跳声逐渐加速。
我朝他的心脏发问:「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逃离台湾,你想去哪里?」
「瑞士。」
我十分讶异他没有多馀的疑问或犹豫,直接说出心中最真实答案。
「但是我没办法带小亘一起去,你不需要逃,只需要找到真正的自己。」
「你想对我『射后不理』吗?」我顽皮地戳了他的痛处。
「才不是这样,千万不要误会。」
「那就让你再来一次,你才会牢牢记住小亘和今天这个日子。」
「不行,我没办法了。」他急忙退离我一个身子的距离。
「可是你那里已经…」
他羞红着脸说:「我的心里永远有你,你就是小亘,小亘就是你。这就是物体与爱的恆存。我送你回去,小亘也该回家了。」
「啊?现在吗?」
「该面对的还是无法逃避。」他好似对着自己说话。
「结束了吗?」
他走近我后捧起我的脸庞:「现在才正要开始。」他交给我一张卡片:「这是那间房子的晶片卡,密码是lebe02,你随时都可以来。」
月2日是我的生日;lebe是德文的「爱」。
我们用浅吻代替言语的道别,心中依依不捨也必须暂时把「小亘」给藏起来。
后来我才明白,那时的他确实是对自己说话─无法逃避的一切才正要开始。
今夜的秋风从温暖瞬间转为寒冷,我慎重收妥那张感应晶片卡,鼓起勇气踏入自己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