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可以回家?」知臣笑着。「找到回家的路……人总是要回家。」
老闆两眼放光。
「回家的确是好事。阿砖你──」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知臣毫不遮掩地叹了口气后接起电话,直接离席。
向亮跟着站起身。
「我跟知臣先去休息。日本还是有一小时的时差,他也累了。」
语毕向亮跩着正在讲电话的知臣就往房间里走,阿三叔明显露出惋惜的表情。
「等下,学长,你跟阿砖学姊同房?」小目激动到跳起来。「同房间?同张床!不──」
「床是分开的。」向亮狠瞪了想入非非的小目一眼,小目瞬间乖得像隻小狗。「晚安。」
还是迟了一步。原以为知臣能清醒着自行洗澡、吹头发应该就没事,待向亮洗好澡出来时,知臣却已在靠窗的床边捲成一团睡得香甜。果然还是喝太多了。
结果两人整天下来都没能正经的说些什么。遑论问话。
知臣卸了妆的脸庞清秀依旧,但无庸置疑是张男性的脸。看着那张并未改变太多的睡顏,白色被单下起伏的胸膛,向亮认命耸肩,走到床边帮知臣的手机插上电后做起了自己的事情,没多久后也爬上另外一张床,背对着知臣睡去。
他留了盏小灯在浴室附近,避免喝到微醺的知臣半夜醒来连厕所都找不到。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向亮熄灯后没多久,知臣缓缓的坐起身、下床。但他没有去昏黄小灯所在的厕所,而是绕到向亮的床边。没有任何犹豫,知臣爬到向亮身边,躡手躡脚的跨在他身上,左右手各自抵在向亮耳畔。
「周向亮。」
昏暗中知臣用饱富磁性的嗓音低唤对方,深情款款凝视着向亮的睡脸。
向亮熟睡着,毫无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臣突然打了个呵欠,直起上半身后小心翼翼的躺在向亮右侧。他一度蠕动着身躯试图朝向亮靠近,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前停下动作。很快的,均匀的鼻息落地,知臣再度睡去。
向亮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地。
他翻身躺平,侧过脸看着依旧把身体捲成一团的知臣,思考良久后还是分了点被子给知臣避免人着凉。这会儿对方是真的睡得沉了,彻底没有反应。向亮决定,如果知臣开始打呼,就要把对方直接踹下床。
向亮没有跟任何人同床的慾望。
但人都想爬他的床。
第一个爬上他床的是初任女友,那只交往过三个月、现在连名字都忘了的女性。前女友一度扬言要告他伤害罪,后来自知理亏的撤告。另外一个是他尝试交往的男友,熊一般的壮硕身材,才一个月就试图爬床,这次是向亮要告对方伤害,在对方声泪俱下的哀求中勉强放弃。
两次经验都让他苦不堪言。向亮试图回想前男友的脸,发现对方容貌早已模糊。
在那之后,向亮就决定不再踏入亲密关係。
毕竟太少人能接受无性恋者。即使能接受,他又何苦让性慾折磨对方?知臣的远走高飞,加上两次交往经验,让向亮体悟了不少事情。
例如他不需要性,也不需要亲密关係。
向亮需要的、想要的,不是这些。
回想起今天整天。除去喝酒微醺之际,知臣没有主动触碰自己。果然,虽然知臣一直以来表现的毫不在意,大三那件事情还是深深的伤到了彼此。
但若说知臣是因此离开,时间点完全不对。
偏偏向亮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大三事件后,向亮瞒着所有人去諮询了好几次心理医生,才知道自己可能是无性恋者。
黑暗中向亮看不到知臣的脸,那头仍泛着湿气的柔顺长发铺散在床上,有些甚至滑下床沿。向亮伸出手,撩起知臣的长发,满手细滑软润的触感。都是真发,不可能是为了这次扮女装才留的。定是多年下来刻意蓄发的积累成果。
向亮不喜欢长发的知臣。恍若他人。
「原本的模样不好吗,臣……」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应。
向亮再度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