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屿沉郁的面色随之缓和:“不是故意。”
苏稚杳还是那般瞪着他,眼中的意思明明白白,我倒是要听听看,你还要怎么狡辩。
“zne说他有学生会来家里过生日,是个女孩子。”贺司屿眼睛垂下来,看着她脸:“那是一场意外,你在那时候出现,我也没有料想到。”
不知何时起,在他面前,苏稚杳总下意识放任自己的小性子,任他如何说,还是要嗔怪:“你就是故意!故意不和我说清楚。”
“我是要说的,但你先开口求我放过你,还说……”
他一只胳膊压在她头上的门板,苏稚杳在他的停顿中抬起头,昏暗中看见他薄唇微微翕动:“还说,我想怎样都可以。”
事实上,他只是陈述,但他自身暗含颗粒感的低音,能冷漠得让人惶惶不安,温沉时也能让人沉浸入一种调情的氛围。
苏稚杳不自觉被他的语气带回到那夜,细节的记忆回放在脑海。
我、我可以给你钱……
你想怎样都行!
放过我……求你……
苏稚杳不是宁死不辱的人,所有痛苦在生死面前都不算痛苦,活着比什么都好,但事急从权保命的说法,是禁不起回想的。
“流氓!”
她整个面部绯红起来,幸亏夜里看不清,不过羞耻的语气很清楚:“我那天才刚满十八岁。”
贺司屿听得想笑,鼻腔很淡地一哂:“我怎么你了么?”
没有。
但苏稚杳抿唇不语。
“我还什么都没说。”他淡淡提醒。
受害者总归要有些底气,苏稚杳瞥他,哼声嘀咕:“不哄我就算了,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坐到了他这个位子,只有别人看他眼色的份,可眼前这个女孩却总不把他放在眼里,敢命令他,指责他,要求他,还不给他脸色。
但他一星半点的反感都不存在。
甚至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无限在给她破例的机会。
贺司屿偏过脸,忽地笑了。
回眸时,他手掌压到她头顶,沉下去,用了些力,把她的头发揉得很乱。
“去洗澡,别错过明早的航班。”
苏稚杳脑袋被他不温柔的力度压得低下去,一声恼嗔,挣扎着抬手推他,完全抗衡不过男人的力气。
但他揉了几下就自己放开了,捉住她胳膊把她从门口拉开,自己开门出去。
苏稚杳懵在原地,一头蓬乱。
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
脑子里茫茫一片,苏稚杳想也不想,在他放开门把要迈出门去的刹那,一下拉住了他的手。
贺司屿顿足,回过头来看她。
苏稚杳声音偏轻,目光含着点未褪的温存,瞧着他:“我还没有问完。”
相视几秒,贺司屿慢慢转回身。
“问。”他说。
苏稚杳捏在他腕骨的手没有放开,低嗯着声思索,点了点他腕部:“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这双弹钢琴的手很柔软,指尖带着微微凉意,轻轻点在他皮肤上,在那一个毫厘间,有妙的感应沁透进他的经。
静默许久,贺司屿才低低出声:“拉丁文。”
心底某一块禁忌猝不及防被牵动,他眼底情绪越发深沉,压在黑睫下,晦暗不明:“看过《圣经》么?”
苏稚杳摇摇头。
贺司屿敛了下眸:“trtrus在《圣经》的英译本里,是hell.”
他语气平静没有起伏,但苏稚杳缓慢地眨着眼睛,心口随呼吸的加重慢慢起伏着。
地狱。
谁会在手腕刺地狱……
“为什么要刺这个?”她怔怔地问。
贺司屿注视她一眼,不太在意地似答非答:“受过一点伤。”
是为了盖住伤疤?
可她想要听的,是为什么要刺这个词。
苏稚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疑,可她就是有种强烈的感受,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看不透,也未曾看透过。
“那晚,是谁要害你?”苏稚杳目光柔柔地望着他,声音很轻,她知道自己不该问,也许会犯他忌讳,但她压制不住内心的探知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