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宵害怕萦绕在剑谱上的柔光惊醒睡在外间的小厮,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卷剑谱钻进了被窝。被窝被他拱出一方天地,他侧躺在床上,不知疲惫地盯着她看了一整夜。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私心将那本剑谱据为了己有,藏了起来。
从此,她便是他一个人的。
樱招。
“樱招从不收徒,”母亲一句话断绝了他所有念想,她瞧着他的脸色,接着道,“如今的樱招应是恨魔族至极,你贸然去她身边,恐怕会有性命之危。若是你真的想要接近她,入内门之后再徐徐图之吧。”
“嗯,”他点头应道,“孩儿明白。”
他想,他也只是嘴上明白而已。弟子遴选当日,樱招对他的杀意有目共睹,虽然事后给了个漏洞百出的解释,但他很清楚,她将他收作徒弟的用意是什么。
可是他没有办法拒绝,他也不想拒绝。
他选择了亲手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她手上。
盛有压制魔气丹药的瓷瓶在他入北垚峰的第一天就被樱招收走了,他亦无法在樱招眼皮子底下伺机与贺兰氏其他族人联系,因为她在监视他。
他既是半魔之身,自然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度,洒扫傀儡、木雕蜂鸟,还有北垚峰上的一草一木,都有可能布满了樱招的识。她又是极不擅长遮掩之人,所以就连监视人这等事,都做得无比坦荡,明晃晃地昭示着她对他的不信任。
距离他上一次吃丹药已经快要过去整整一月,他顶多还能再撑叁日。
贺兰宵记得,母亲曾说过,苍梧山朝阳谷中有一味仙草名为祝余,于他来讲是滋养魂体的至宝。母亲原本也打过祝余的主意,然祝余这种仙草极娇贵,也就苍梧山这等灵气充沛之地才能生长,离根叁日便会枯萎,失去本来效用,根本无法成为市面上的流通货,即便花重金买来也无法移植,这才作罢。
如今,樱招说要带他去摘祝余,虽然她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但为什么,她总能够,在想把他弄死的情况下,又恰好给他送来最想要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