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阳峰一师妹刚从冀州历练回山,言语中提到了冀州发生的几件怪事。
“冀州有一巨富,姓贺兰,你们知道吧?”
“知道!簪缨富贵之家,富可敌国,这家是女子守业掌权,男子则送出来修行。我们狐岐峰那个贺兰师弟,不就是这家出来的吗?”说话的是一个大头师兄,因为脑袋生得比旁人要大许多,因此他与苍梧山另外几个弟子一起,并称为苍梧山四巨头。
姓贺兰的那个师弟,樱招有点印象,不过那点印象全来自于贺兰氏这个家族本身。这家人行事作风的确是堆金积玉,送人来修行也是专挑可以带仆役入内门、富家子弟如云的狐岐峰。
对于此等世家来说,可以用钱摆平的事,那都不叫事。
“贺兰氏最近在选新族长,关键时刻吧,好像粮食出了问题,”师妹接着道,“他们全族庄子里的良田,一夜之间,全被蝗虫啃光了,颗粒无收。”
“那么多良田都颗粒无收,那冀州百姓不得闹饥荒吗?”
“怪就怪在这里,饥荒没闹起来,”师妹秘秘地答道,“长留仙宗开仓放粮了,他们的粮食可是收成很好呢。”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因果。
长留仙宗是冀州的修仙大派,在冀州的地位就如苍梧山在青州的地位一般,受人景仰。偌大的仙宗,总得开源节流才能养得起门内这么多弟子,同时吸引更多有资质的孩童入门修行,以稳固自己的地位,不至于渐渐没落。
只是近年来长留仙宗在几大仙门当中的确有些式微,年轻一辈中已久未出现过翘楚。
再加上,贺兰氏几乎把持着冀州的经济命脉,千年氏族,树大招风。那蝗虫专挑贺兰氏的良田啃,的确难保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是这局做得太明显,也不知道是否存在别的势力栽赃陷害。
羽阳峰师妹遇到的第二桩怪事,仍旧与贺兰氏有关。
金陵城中接连发生了几起暴毙事件,死者全是城中有名的花花浪子,成日混迹赌坊妓馆的主。家里人报了官,也验不出个所以然来,给出了个“病在烟花”的结论便草草结了案。
有一家人偏不信邪,求助了过路的修士。
羽阳峰师妹刚好途径金陵城,便跟着去查探了一番。
这一查倒真查出那些死者身上的共同之处——他们死时身上都佩了玉。
君子佩玉是传统,官府查案时也不会特地往这方面留意。只修士向来对人随身携带养气血之物比较敏锐,于是多留了个心眼。更蹊跷的是,这四名死者身上的玉全出自于贺兰氏之手,其中一块还是传了几代人的传家之物。
正打算深入查探下去,长留仙宗来人了。
冀州毕竟是人家的地盘,途径此地的修士们不便再插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留仙宗将玉器带走。
后续的事情,师妹也不得而知了。
“那四个死者,生辰八字你可有留意?”一直默不作声的参柳忽然问了一句。
师妹茫然了一会儿,才答道:“抱歉,参柳师兄,这个……我的确没有留意。”
“没事,我不是在考你,你不用紧张。”
参柳安慰了一句之后,陷入了沉思。
“樱招师姐说说在魔域的事情呗!”另一个师妹嚷嚷着将话题引到樱招身上。
樱招打着哈哈将话题岔开,一群人又说起了其他离的际遇,至于长留仙宗与贺兰氏的种种恩怨,就这么被轻巧揭过,燕过无痕。
场中珍兽斗到酣处,四面八方皆是惊呼声、叫好声。厢房内的师弟师妹们聊过几轮,又开始玩起了双陆。
樱招围观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这蓬莱馆里还有个灵石钱庄,她心念一动,默默起身,溜了出去。
钱庄紧邻着斗兽场,以便随时为观看珍兽比拼的客人们提供兑换银钱以及典当的服务。又因出入的客人们多是仙门豪绅,在这种销金窟里,只要沾上“赌”字,出手皆是挥金如土,因此别看这钱庄门脸不大,但每日的吞吐量大到惊人。
樱招一边排着队,一边看到参柳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二人一脸莫名地对视了半晌,樱招忽听见参柳说道:“你若是手头紧,想换点灵石来花,大可以跟我说,师兄还能苦着你吗?”
他以为樱招这趟魔域之行,花费了不少积蓄。
魔域不比中土,危机四伏,灵石、灵符还有宝器这些,都是些防身必备之物,流水般的说没就没了,剑修们又没有什么生钱的法子,只能苦哈哈地靠着打怪夺宝换取一些银钱度日。
被合理看扁的樱招却挑挑眉,冲他亮出一颗不大不小的琅玕石。看惯了宝物的参柳突然眼睛雪亮,伸手欲拿过来仔细赏玩。
恰好队伍已经排到了最前面,樱招一脸气地冲着店小二道:“劳驾,叫你们老板出来一下,我想知道这一颗能换多少钱。”
一个时辰之后——
师兄妹二人走出钱庄时,皆是一脸飘飘然,心情犹如脚踩云端,没有实感。
樱招的乾坤袋从未被装得这么满过。
她没有去数那颗琅玕究竟换了多少灵石,因为完全数不清。一个接一个的钱箱摞在她面前,她与参柳大约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将那些装满了灵石与珠宝的箱子全数搬进乾坤袋。
“这琅玕石,换这么一颗,我下下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樱招望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喃喃,“不能再换了,免得将市场给扰乱了。”
“这么说,除了这一颗,你还有许多颗?”参柳极会揪重点,颤抖着嗓音发问。
不过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生怕引起过路之人的觊觎。
发觉自己不经意间说漏了什么的樱招没有回话,参柳也不需要她回话,只是一脸了然地说道:“小师妹,不管那个人是谁,这门亲事,我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