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怀瑾进来,先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随后又道:“线人的消息传回来了,这个黎桡,果真没让我失望。”
“你且说来听听。”
“父皇先前已知晓他在幽州纨绔嚣张的所作所为,眼下军队操练地址选在邹国附近,途径周国,此人贪婪的本性更暴露无遗。他进供谗言,怡亲王竟也任由他胡作非为,命军队在周国境内停下,要求周国送他贵礼。”
燕怀瑾靠坐在椅子上,状似无意地把玩腰间那块玉佩,话间全是森意:“起初,周国国君并未理会他的要求,谁料黎桡恼羞成怒,纵容手下的士兵,打着割草喂马的旗号,在周国的境内四处作乱,弄得民不聊生,百姓叫苦不迭。他顶着大齐的名号,周国不敢与之闹翻,只好忍气吞声地派人送了几箱精美的绵缎和珠宝,才堪堪送走这个瘟。”
眼下连仁安帝都皱起了眉头,想来父子俩对此极为不齿:“持强凌弱,算不得什么光彩事。待事情了结,你记得派人上周国去赔一番礼。”
“儿臣遵旨。”
他翻开本奏折,扫一眼,又说到:“先前你在幽州查到的事,与温璟煦带回来的消息,其中有些关联,改日你二人与周思年一道,将个中隐情一一推出,再来找我。”
两人商讨片刻,临走前,燕怀瑾还不忘提一嘴他先前答应过的事:“父皇,您允诺我带裴绾绾出燕京,如今没有反悔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那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那我便放心了。”他朗声一笑:“上元节后,我便带她去趟姑苏,顺道将您吩咐的事给办妥贴。”
“行了,油嘴滑舌的小子。今夜我在坤宁宫与皇后用膳,你记得来就是,大过年的,别添乱。”
“儿臣知道。”
还未等他走出几步,仁安帝又叫住儿子:“老叁,你和裴家那丫头现下如何了?”
燕怀瑾闻言,脚步一顿,知他话里问的意思,便道:“父皇怎的忽然想起要问此事?”
仁安帝冷哼一声:“你小子,就是嘴硬。朕是想着,你若实在不行,由朕下旨赐婚便是。”
“您就别来添乱了,儿臣自己能行。”
他走后,仁安帝捧着折子,笑骂道:“你母后说得没错,真是儿大不中留。”
与此同时,皇城的某处廊下,有人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眼前的燕京城如一卷恢弘的画卷,天色渐暗,华灯初上,这副画卷亦随着亮起的灯火热闹喧嚣。
那人眼中却尽是缄默的讥诮。
良久,他轻咳两身,便有侍从上前,将挽在肘间的披风披在他肩上:“少主天气这样冷,仔细莫要着凉了去。”
“无碍咳咳,被迫做了这么多年病秧子,我知自己并非那般孱弱,不必太过忧心。”
“是。”
他最后深深看了眼远处燕京冉冉升起的炊烟与华灯,转身离去。
许多事情终会达成,比如生存、长大。
很快,很快他就能回归故土,完成那个毕生都为之努力的使命。
届时,莫说燕京城,便连这方圆百里的土地都会被他踏平。
享乐人间,安居乐业?
不过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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