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亦见过许多青梅竹马,譬如皇后的宝贝儿子和镇安侯家的丫头片子,每当瞧见他们望向彼此的眼时,都会瞬间将纯妃的回忆拉至最美好的那段年华。
心中有悲凉、有怨恨,更多的是遗憾。
凭什么他们要生生错过?
世上那么多人,凭什么,偏偏是她和韩逋?
这个问题,纯妃始终没能得到答案,如今却不再需要了。
她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大胆盛放生命中本就不属于他的芳华,圆她与韩逋多年的意难平。
外头宫人高喊“皇后驾到”时,纯妃正学着韩逋的样子临摹她最爱的诗句。
“少年一相逢,情投意已合,柳边栓骏马,美酒为君饮。”
脚步声在身后戛然而止。
纯妃回首,面上尚挂着真切的笑意:“娘娘你听,此诗可好?”
皇后并不吃她这套,冷眼旁观片刻后,沉声命所有人退下。
“纯妃,本宫有事要告诉你。”
她拾起团扇,挑眉,瞧着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甚至笑着请皇后坐下。
曾经两人见面便剑拔弩张、冷嘲热讽的样子仿佛已不复存在。
“皇后娘娘但说无妨。”
“阖宫处处都在传,你心灰意冷,打算躲在此地了却残生,本宫却不这么认为。”她周身威仪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就连此刻的纯妃亦不例外,“纯妃,你与韩丞相这段苟且偷生,得过且过的日子,究竟想持续到何时?你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便可放心让韩逋助齐王去夺嫡了?”
此话一出,就像一场狂风,惊起纯妃所有刻意掩藏在心底的秘密。
“什么意思?”好似被人触及逆鳞般,她眸光一凛,“你要做什么?”
“你们以为,圣上不晓得你与韩丞相的小动作?”皇后冷笑,“他未曾拆穿罢了,但本宫想,他总有一日会的。那些你们自认为一叶障目的事,其实在他面前根本不足为。”
叁言两语,将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拼凑的美梦重新打碎。
越深想越后怕,虽早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却没料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他们分明已经千分小心、万般仔细,藏得这样好了,为何还是暴露了?
来不及细想,皇后又道:“本宫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提醒你一句,早日收手,莫要心存侥幸。”
纯妃色森然,指尖微微发颤,缄默不语。
“纯妃,你若死性不改,本宫也乐得见你玩火自焚,只是给你个忠告——休要动我儿和裴筠庭,否则,本宫要韩逋,还有你与他的孩子一起陪葬!”
她隔岸观火,撂下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拂袖而去:
“你好自为之吧。”
......
回坤宁宫的路上,皇后视线不由自主地朝远处望去,却终究未能如愿看到除红墙绿瓦外的事物,就连鸟儿也不曾飞过。
她自嘲一笑,收回目光:“圣上今日可有传召淮临?”
“似乎未曾。”
“是么......”皇后坐在轿撵上,抬眸将湛蓝的苍穹映入眼底,“去承乾殿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