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没细说,“我邻居是段家的表亲,那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公安局里有段老头年轻时的战友,多少都会照顾点,车主摊上这事算是倒霉了。”
陈蜜闻言看过去,人们探头的情,让她想起来在越南救下阿肖姐弟的那天,大家都是看客,用目光把玩着别人的痛苦。
这让她很不舒服。
警车来的很快,民警和交警都来了,拨开人群,维护秩序。
老人躺在地上,闭着眼又叫唤起来:“老段你走的早啊,母子两人被人欺负了,你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这让我们怎么过啊!”
年轻的警员要把人扶起来,老人一挥手,不让碰,一碰就喊疼。同事是中年男人,给年轻警员使了个眼色,“你去找司机,先录个口供。”
刘秘书见人来了,笑着迎上前:“刑警官,刘副局长没来吗?”
刑警官:“副局忙得屁股都沾不到椅子了,这种小事劳烦不到他。”
刘秘书不动声色地给他递烟,巧妙地把软中华给各位都散了一遍。
有人不抽,有人拿了,刑警官就是后者。
刘秘书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既不拘谨也不谄媚,“今天给大家多添了麻烦,各位多担待。事情确实是司机说的这样,我们老板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大家都麻烦。”
车里的人依旧没露面,刑警官看了一眼黑色的车窗,没瞧出来有什么名堂。
打点他的人是局里要退休的副局长,干不过明年,说话有分量的人,还得看新任的局长。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太太,两人打了个对眼。
刘秘书八面玲珑,见对方没有立即回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刑警官戳了一下帽檐,朝周围人群看了一眼。
“啧,这本来不是大事,只是老人家受了伤,多少都得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你们嫌麻烦,我们就走协商流程,看看医药费怎么给比较合适,让大家都满意……不然的话就得走诉讼程序了,哎我看你们也不是本地的,还是拿不出证人证词,事情就麻烦了。”
对方的话已经挑明了,刘秘书的脸垮得很长,他转身和车里的人交流了几句。
司机可没刘秘书那么好的耐性,听完后直接破口大骂,“你们这不明摆着,上下串通好了欺负人吗!”
刑警官转头,“哎,同志,话可不能乱讲。你说我们徇私枉法,你有证据吗?”
司机一下子哑然了,脖子梗着,气得通红。
刑警官:“这人是躺在地上起不来了,指不定伤到了哪处内脏。六七十的老人家,最怕的就是磕磕碰碰。你们不然就拿出来证据证人,看看有没有人出面作证,不然就赶紧送人去医院,越耽误越麻烦。”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其中不少也认得段老太,“他儿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混混,他们外省的一走了之了,我们可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别掺和这档子事。”
没有人站出来,刑警官脸上的笑就更浓了。再有钱的人来了这里,也硬不过土皇帝。
“我作证。”
陈蜜想要上前,却被男生一把拉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刘秘书听见了她的话,从车窗前直起身来,看向陈蜜。从外人的角度看,车里的人依旧是龙见首不见尾。
司机听了以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向陈蜜的目光都发亮了,“小姑娘,你说你能作证?”
刑警官看了陈蜜一眼,目光复杂。
男生抓住她胳膊的手紧了紧,“别去。”
陈蜜给了对方一个宽慰的眼,像那天要去救阿肖一样,道:“没事的。”
男生皱眉:“你太小了,根本不知道……”
算了,他说得再多有什么用呢?又不是他的亲人,自己又何必管这些闲事。
陈蜜走上前,脑子里没有想太多。她拨开人群走到刘秘书面前,捏了捏背包的肩带,抬起头道:“我可以作证的,人是在车停下来之后才倒在了地上,这样可以算作证词吗?”
人应该正直生活,力所能及的时候互相帮助,人理应如此。这些道理陈父没有教给她,但是有人教会她了。
陈父没有给她的爱,陈蜜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过。
刘秘书看了她两眼,嘴角微微扬起,“你很勇敢,也很善良。”他道,眼角的皱纹漾了起来。
刘秘书回头朝车内看了两眼,轻轻按了一下陈蜜的肩。这次再客套,他越过陈蜜,直截了当地看向刑警官:“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到底发生的什么,看一看录像带就知道了。我们老板说了,如果大家不嫌麻烦,可以先送老人家去医院做了体检,再走诉讼程序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