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躲着自己的。
“不在。”秦望摇了摇头,侧身给进教室的人让路。临近上课,在走廊放风的学生陆陆续续都回屋了,他干脆换了个位置,倚在走廊的栏杆上和陈叹樵说话。
“你和你姐吵架了?”
“没有。”陈叹樵垂眸,睫毛眨了眨。
姐弟俩的那张脸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秦望看了很久,觉得血浓于水这四个字像刻在他们脸上的黥刑,是不必说出口的审判。
预备铃响了,走廊上彻底没了人,只剩下他们两人突兀地站着。
“上课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秦望提醒他,慢悠悠地起身回屋。
“你告诉她我来过。”
“知道了。”秦望不耐烦地摆摆手,每次都让他代为转达,拜托,亲自等人来才酷好吗。
对方的眼角下垂,秦望于心不忍,提醒他道,“下午四点汇演,你姐可能会去。”
陈叹樵猛地回头。
“可能,我只是说可能哈,不能保证她一定会去。”对方的眼睛一瞬间亮起来,这让秦望有些后悔告诉他。陈叹樵的期盼太过真挚坦率,如果希望落空,秦望会有种负罪感。
“谢谢。”陈叹樵眨了眨眼,目光又恢复了正常。
秦望刚坐回椅子上,陈蜜就从后门溜了进来,猫着腰钻回座位上。下一秒英语老师便走进教室,看了陈蜜一眼,目光不爽。
“你弟来了。”秦望压低了声音道。
陈蜜点头,“知道了。”
“我告诉他,你下午回去看汇演。”
“……”陈蜜皱眉,扭头看向秦望。
“陈蜜,你来背一下昨天讲的课文。”英语老师推了一下眼镜,课本举在半空,挡住了半张脸。
陈蜜站起来,秦望趴在桌子上憋笑。课桌下他挨了一脚,头顶是磕磕绊绊的朗诵声,再远处,军训的口哨吹响了,校园空荡,风吹过成排的白桦林,叶子哗啦啦地闪着银光,
“向左转,向右转,立定,起步——走!”
陈蜜站在四楼的走廊上,风穿堂而过,把校服吹起,露出一小块腰腹。她伸手把衣褶捋平,目光落下去的时候,陈叹樵正好向上看。
她看着他站在人群中向上张望了好一会,终于把她找到了。陈叹樵的军姿标准,站在了第一排,作了汇演的带队。队伍齐步走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留在四楼,教官不得不吹哨喊停,趁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
陈蜜站在楼上静静地看着,发丝在耳边飘荡。陈叹樵也看向她,教练训斥的口型一张一合,陈叹樵还在扭头看她。
有火车从白桦林后穿过,汽笛声拉起,车轮轧轨的声音,像是一扇扇牢房的门落下,哐,哐,哐,横在人面前。夏至早就过了,太阳的直射点在北回归线上触壁,撞的头破血流地往回赶,白天被拽着向前跑,每过一天就短一截,留下黑夜呼哧呼哧地在后面追。
陈蜜往下又看了一眼。晒黑了,露在外面的胳膊又变成了小麦色,怎么那么娇气。操场里的哨声又吹了两下,火车跑过去了,轰隆隆地冲向远方,陈蜜抬手摸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开了走廊。
“你真的不等陈叹樵?”
沉怡菡提前了五分钟出来,陈蜜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对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她的胳膊休息。
“不等了。”陈蜜抬头,拍了拍她的后背,“辛苦你啦。”
“不辛苦。”沉怡菡扬了扬短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又变成了两弯月牙,“走吧,一起回家?”
今天全校放周末假,陈蜜有半天的休息时间。沉怡菡比她高出来半头,扯着她的手走在前面。校门口聚集着学生,每个人的书包都像座小山一样压在身上。
路上有不少人朝她们看过来,教室门口的那些目光又出现了,陈蜜轻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被人注视的感觉不好,但她又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蜜蜜!!”
有人在背后喊她,是前桌的女生,正举着手机跑过来。
“陈蜜,是她吧,我就说是二班的陈蜜。”
“是她。”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陈蜜拧眉,这下确信了不是自己的错觉。
“蜜蜜,不好了……”女生跑到她面前,哈哧哈哧地喘气,“秦望……秦望他和人打起来了!”
“你看到学校的论坛了吗,外面在疯传你的事情……”
“就在操场,事情闹得很大,你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