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鲲的目光落下来,离开了高叁教学楼。回到教室之前,他在走廊上看见了陈叹樵,对方也看见他了,林鲲迅速地低下头,从后门快步走进教室。
亲姐弟,一个爸一个妈生的,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林鲲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胃里恶心,他不能接受,可偏偏……为什么是他的朋友。
--
第22次穿行。陈蜜在心里默默计数,陈叹樵在她面死了2次。
“最后一次。”陈叹樵抱着她蹲在仓库的背面,四周杂草丛生,已经没过了他们的头顶。
“最后一次。”陈蜜握紧他的手,周身弥漫着浓郁的血气。
陈叹樵受伤了,腰部中了一枪,索性有实物做了缓冲,入体并不深。
他自己做了简单的处理,用刀片把子弹挑了出来,纱布紧紧勒住伤口。尽管如此,血还是不断地渗出来。
他们手里握着一个炸弹,是留给围剿失败后用的。
陈叹樵倚着水泥墙板,偏头看向陈蜜,“你害怕吗?”
陈蜜眼里有清澈的坦诚,她摇头,“不害怕。”
陈叹樵握着她手吻了一下,身上没有多余的力气,胳膊很快就落回地上。
夜空缀着点点明星,陈蜜怕他失血休克,不停地和他聊天。周遭寂静,只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一下两下,在沉静中酝酿着巨大的能量。
“陈叹樵,你还能听见星星说话吗?”
旁边的人呼吸平缓,残存的意识支撑他闷哼了一声。陈蜜拍拍倒在自己肩头的脸,“陈叹樵,你别睡觉,你和我说说话。”
“陈叹樵,你不是说,你小时候能听见星星说话吗?星星怎么说来着,你和我讲讲,我不记得了……”
巡航探照灯的光线不断从他们身边扫过,海面上只能看见一座灯塔,陈蜜知道,在夜里看不见的远处,潜伏着数艘警舰,正缓慢逼近。
“陈叹樵,你睡……”
灯塔的光照在她脚边五米远的位置,突然熄灭了。
陈蜜一下屏住呼吸,伸手摇了摇男人,“醒醒,陈叹樵。”
短暂的安静后,码头躁动起来。对方发现了海面的异常,警报器拉响,整个码头的灯都亮了起来。
他们躲在暗处,身边只有野蛮生长的杂草。再往前走两步便是悬崖。
陈蜜第叁次死亡的时候,曾抱着陈叹樵焦灼的尸体,在这里纵身跃海。现在已经是第一百二十二次了,她和陈叹樵琢磨了几世才敲定的登岸点,如果警方能够准确收到消息,这次的成功率应该是最大的。
但陈蜜依旧不抱希望。
身边的男人已经没有声音了,她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手指扣进拉环里,仰头闭上眼。
“陈叹樵,下次再见,我们回家吧。”
身后的火并声和警报器嘈杂一片,枪声大概持续了十来分钟,突然停了下来。
陈蜜睁开眼。
砰,砰砰砰——
四声有节奏的枪响。
她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市场旧仓库,夏至,太阳直射北回归线,砰,砰砰砰——
只是这一次,陈蜜的额头不再撞向桌角。她呆愣了两秒,大脑还不能再短时间内接受讯息的冲击。
“陈叹樵,”陈蜜挣扎着去摇身边的男人,“陈叹樵,醒醒,陈叹樵!”
“成功了……陈叹樵,成功了……”
滚烫的液体从眼角留下,身边的男人歪斜地倒在地面上,手脚冰凉。身后传来警笛声,紧接着是搜寻队的扩音器和犬吠。
陈蜜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也不顾满身满脸的血和泥,跌撞着朝仓库外跑去,“在这里,救援队——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