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都知道。”陈蜜低了一下头,脚踩在天台的边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一张婚纱照,简陋的白裙,没有人参加的婚礼,男人在草丛上抱着她转圈,笑的很开心。
这张照片陈蜜见过两次,第一次在门里,她走进那个房子,看见这张照片,好像看见了未来的希望。
那天她下定决心在这个世界和陈叹樵在一起。
第二次,陈蜜打开了抽屉,看见了这张照片。
“还有这些。”她从兜里拿出两枚戒指,摊开在掌心里。银闪闪的戒环,只剩下了男士的那一对,她自己的对戒在时空穿梭中遗失了,剩下的那一只,是粉红色的塑料戒指。
陈蜜笑了一下,脑海中依稀想起自己曾在越南的码头,把这个棒棒糖棍戒指套在陈叹樵的无名指上。
“你一直都知道的。”陈蜜攥紧了戒指,捂住眼,“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个月。”陈叹樵的睫毛闪了闪,“我当时说过,一个月后再打开抽屉,你答应我了。”
但显然陈蜜没做到。
陈叹樵吸了口气,看着她笑了笑,“我以为我可以在这一个月里活下来,现在看来并不能。”
陈蜜的眼里蓄了一层水膜,看着他。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即使在一起,努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也依旧没有好的结果。”
人们让她相信爱,她相信了,然后呢。
陈蜜看向陈叹樵,“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呢。你告诉我真相,我们继续在一起,然后重蹈覆辙吗?”
“陈蜜,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死。”
“可是陈叹樵……要怎么做,才可以没有痛苦地在一起,你告诉我。”陈蜜缓慢地蹲下身子,男人走到她面前。
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下午的太阳惨白,楼下的喇叭还在喊,要有希望,要活着。
陈蜜的声音在这里不值一提,声音被困在喉咙里,“无论多少次,结局都没有改变。陈叹樵,你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陈叹樵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他抬头看向太阳。
“我不知道。”
上一世胡玉桐死在自己面前后,她已经不能再看陈叹樵的脸了。每一次从梦中惊醒,都能从陈叹樵的脸上看见胡玉桐血肉模糊的重影。
陈叹樵坚持陪她去看医生,在全国各地治疗。没有争吵,爱也没有被消磨掉,陈蜜还是走了。
胡玉桐因为她疯了,后来又因为她死掉了。
离开后,陈蜜独自过了十一年。十一年后的某一天,她回到那座城市扫墓。
那天在下雨。
妈妈,晁文远。
陈叹樵。
“陈叹樵在你离开后一个月就自杀了。”说话的人陈蜜认识,是陈叹樵的队长,在刑警队工作。
王阳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十一年,他的头发白了一半,再过几年也要退休了。十一年女人四十岁,模样和以前没变过,只是眼角多了细纹。
他想起来数年前,陈叹樵从越南把她带回来的模样,如果陈叹樵还活着,也快要到而立之年了,那是自己把他带进警局的年纪。
“他没留下什么东西,只有这些了。”王阳从身后拿出来男人的骨灰,一米八多的人,现在就在还没巴掌大的瓷瓶里,“还有两枚戒指,都是留给你的。”
一颗男士的对戒,一颗廉价的粉色塑料戒指。
陈蜜把戒指握进手心。
“我还在想,如果你一直不回来,该怎么告诉你,陈叹樵已经去世了。”王阳笑了一下,拍了拍陈蜜的肩膀,“我看着他找了你一辈子,最后也没找到你。”
戒指几乎要陷进肉里,掌心传来刺痛。
“我会去找他。”
找到他,带他回家。
撒骨灰的时候不能迎着风撒,陈蜜被吹了一脸骨灰,嘴里、眼里全是陈叹樵。她揉了揉眼,陈叹樵就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
第22次穿越,陈蜜找到了陈叹樵。
“我只知道,你不离开我,我就不会死。”陈叹樵低头看她,“这一次,你还要离开我吗?”
目光像一条河流,连接了两个人的眼睛。
“我会找到你的。”陈蜜开口。
陈叹樵没有回答她。
陈蜜闭上眼,又睁开眼,“这一次,我……”
声音顿住,她看向男人站着的位置。
天台,太阳,要活着,要有希望……
“陈叹樵?!”
……陈叹樵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