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褚姿仪被拍深夜与李氏集团董事长李东吾车内私会,传闻李东吾婚事将近,订婚对象却另有其人……”电视里,主播略显浮夸的腔调让我险些哆嗦掉满手的坚果肉,我生生拦掉妈就要问出来的那句话,甚至鬼使差地拉着她坐得近了些,“等等,大新闻,这得预定热搜头条了吧——褚姿仪,她演过什么啊?”
没听清我妈回答哪些剧名,总之是我没看过的,只顾着去看那放大到整个电视屏幕都有些失真的偷拍照,那个司机应该不是周秘,想是李东吾也不好意思让他一个大秘书整天就干些接送情人的差事,脸上被可有可无地打了码。后座那两个人,倒也说不上亲密依偎,更没什么缠绵激吻的镜头(当然,也许电视台为尺度限制不能全部公开也有可能),女的漂亮,但不认识,笑得很开心,男的,一粒果仁在我牙间不经意地咬碎,没什么表情,可不就是李东吾。
新闻说他们一起回某某公寓,几时出来的没捕捉到,我听了路线,好在不是他分给我住的独栋,也许里面还没来得及将我的痕迹彻底毁去,带去给新情人看到总会徒增烦恼——微不可察的,我能感受到身体正在极小幅度地颤抖着,那种异的亢奋通过视觉经传送到每块血肉,我敢说绝不是被背叛的愤怒与悲伤,毕竟谁都没规定主人在被旧宠物咬伤后领养新宠物的间隔时间,元琳琅说得对,贪恋旧情,总是伤伤身的——可是想到他不久之前还带着病把我按在床上发泄了一把,我的身体又有点后知后觉的被抛弃感,慢慢地,在内部沁出一些酸苦的汁液。
我始终不会去咬定李东吾爱或不爱我,但我却比谁都明白他很需要我,就像小孩陪睡的安枕布偶,那一个小小的、小小的位置就是我在他心里安放的,在分手之前,我想过无数次无数个元琳琅的出现,也就脱敏疗法般独自演习了好多次离别,真正发生时便不觉得钻心的痛苦——可我从没想过这位女演员之类的出现,那个我坐惯的后座,原来是可以像替换装般任许多人坐上去,我们都只是其上到期可抛的布娃娃。
早已放到其他新闻,我妈却还是有些在意的,“这个李东吾是谁,很有钱吗?看着可比褚姿仪大不少……”
我起身,手掌被来不及吃的坚果硌出些许痕迹,“我要走了妈,突然想到有个邮件在公司电脑上忘记发。”——我妈回过来,哎哎地对我的背影说下周我炸茄盒,你来拿点回去过年,我说不用,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些——两个人的时候,他也不会陪我吃下这些,我更不好意思拿出那些家里厨房能一连从初一吃到十五的炸物,那么很多年不吃的东西,我不会再去吃了。
那张照片里的李东吾,看上去全然好了,不是那个虚弱又颓唐的中年人老李,他被褚姿仪望着的那副隔膜姿态,就像在大学分享会当主持人的那个午后,我从皮沙发边抬起头去仰望他的欧阳,那样光鲜而陌生,偏偏又透露出能给人许多好东西的信号,于是我便痴痴地去追着,许多年——走得出,是好事,他人很好,没理由对自己不好。
只是我有些溃败地发觉,原来就算李东吾对我做了这么些招人恨的事,我居然还是觉得他是个好人,也许是我对他做得更坏,又或者这也是种变相的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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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发生,可放心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