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可是我自己……”卖李东吾送的礼物,攒他给我的红包买下来的,说到这里,这些天坐在出租屋里吃的外卖又好像反刍回唇齿间,闻到生命的霉味,像一根菜梗随着底气慢慢发酵消化掉了,再开口时已是转向旁边的蒋一焕,“上一回搬家,你们都太辛苦了,这次我就不麻烦你们了,到时候直接来暖房就好。”
蒋一焕不领情,都被我俩看在眼里,想这样叁个人坐在一起的场景将很久不再会有,我想不明白他喜欢我哪里,总不是在校园音乐节时在热闹里为他充过一回数的情分吧。看他迟迟不搭腔,倪南冰正想着说些什么替我缓释,他又开口了,“上一回你为了搬家又是怎么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以为你是非走不可的。”
他的话实在颇具有杀伤力,若是像素游戏里蹦蹦跳跳的小人,我的血条要被他脸上凉凉的笑给消去一大半,“这之前我觉得,世界上就没有谁注定离不开谁的佳话。”
“哎呀,哪来的那么多注定呢?她那个房子又不能一直空着,再去找她玩不就用不着从城这头跑到那头了?”倪南冰圆场道,只能怪我们大多通讯录里的校友都是结婚都不好意思随礼吃席的交情,而有一位这样相处得来的学弟又不容易,“说不定老李看在你俩的情分上,把我们打包都安排去那里上班了。”
我心说阿弥陀佛。
“我可用不着。”蒋一焕一个起身背起琴包,那表面沾的尘屑被啪啪两下拍落干净,不会与我们混作一团一样,我都感到面颊毛孔上碰到那肉眼不及的细细的灰,他边说边径直走掉——以前这种状况,都是倪南冰比我反应更快的,这回却是我却两叁步追到楼道里。
冷风吹过,将防盗门摔回去,闷闷的一声,回荡在我们之间,像是此时的黄昏从两人体内退出来,飞起一些哀愁的预感。
他站住,看向我。尽管能听到彼此的呼吸,甚至有门身隔绝了我们与屋内的倪南冰与其他邻居,可我已是站在一间无形玻璃房内,不只是他,任凭谁贴上来大声呼喊,我也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却只能看到一层一层蒙上来的哈气。团团地将我包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