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有关于硅基生命的想象有很多种,但大多倾向于硅单质组合形态,即带有金属色泽的黑色。而阮娘的身体呈现却更倾向于硅的氧化物,近似玻璃与石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曾经很热衷于收集这些东西,现在她成了自己所喜爱的一部分。
狐狸的整个身体像是被生物化的电子集成器,而根据硅基生物的特点,他们在一千多摄氏度的环境下仍然可以生活,阮娘会像深海里的鱼一样继续狩猎。
燕茯苓见到阮娘的时候,对方还没有醒。
她看到阮娘的胸脯轻轻起伏,有细小的颗粒,应该说是微粒,伴随她的鼻息,从鼻腔呼出来。
这是硅基生命新陈代谢的结果——一些二氧化硅,就像碳基人类呼出的二氧化碳一样。
人类的碳基智能在经历二次工业革命之后,将在第三次与电子技术硅基智能合力,催生一个元宇宙基础上,全新的生物意识。
阮娘会是第一个。
在碳基生物主导的世界里出现一个硅基生物,对方还并未恢复意识,这种巨大的不确定性让陆鹤良没有签和医院方原本拟定的协议。
他在闭门思索了几日后,提出改变治疗计划。
燕茯苓用这种强大的不确定性留住了陆鹤良,因为对方开始无法确定,她是否能在这种东西出现后,生活仍保持原来的平静和安宁。
让她能够好好生活,本来就是陆鹤良最初的计划目标。
蒸汽与电力时代的终结到来,让太空科学时代似乎不再那么难以企及。
陆鹤良对这种未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科学能够夺取火星月球,能够弄清人的爱情怎样在一串名词术语里作为一种机制被生产出来,但它同时抹消了一个生命确定自己位置的坐标,时间和空间同时消失,仿佛是在做为一串运行代码中的一个字节而存在。
生命会找到它自己的存在方式。陆鹤良开始相信这句话。
当燕茯苓缩在他怀里尝试用毛线绑住他的手腕的时候,陆鹤良很难不庆幸自己做出的选择。
他原本以为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永远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以为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在身上发生这种事的人。
而随后,一件接着一件,它们都开始在他身上发生,与发生在其他每个人身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