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冬笑答:“这没听说过倒枉为绘师了。”
两人对坐只离一拳之距,再近些都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
“先生可能画松雪派赝作?价钱您随意。”
“敢问小姐要松雪派何人何画?”
“松雪早兰,《竹林七贤图》。”
“可画。”
“松雪融野,《四季花鸟图》。”
“亦可画。”
“松雪若白,《兰亭流觞图》。”
一句接一句,不予对方喘息的间隙。
她的来意与猜测无二,只不料会寻趁至此。
按下甩袖走人的冲动,真冬尽量以平和的口气回应挑衅:“在下未见过小姐所说松雪若白的画,难当大任,还望另请高明。”
“那也不好勉强。”融野亦回应得大方得体。
撤开一幅画的距离,融野又道:“此画之玄妙,愿闻其详。”
刚才的剑拔弩张就像一个梦,谁也不去追究真假,两人只压要说未说的话暂且在心底。
“请唤踯躅太夫来,一两金画。”真冬对外吩咐。
“是!”桃溪间外的少女应得响脆。
收起摊开的画纸,真冬试着与她聊话:“小姐来时可见着栏中男女。”
回忆各屋一楼栅栏里如货物陈列的俊男美女,融野答:“见到了。”
“可有中意的?”
“不曾在意。”
缄默少焉,面对松雪融野,真冬只保留了笑的余韵。
“倾城屋太夫踯躅,见过小姐。”
“奴家朝颜,见过小姐。”
“奴家皋月,见过小姐。”
名唤“踯躅”的美丽女子是倾城屋的太夫。她身覆搔取,腰带前系,玄黑作底的面上是大手笔的朱色所绘出的火焰纹样,灼烁若天降临。
另两名女子姿色不比太夫也绝非俗物,朝颜杏眸含露,水灵明快。皋月更是人如其名的娴静。
叁女并臻桃溪间,融野没能反应过来这是要干甚么。
见她茫然类处子,真冬咽笑说道:“若小姐好男色,还请移步对岸大丸屋。”
哦,这下融野明白了,全明白了。
“一定要选吗?”她认真问到真冬。
“此便是一两金画的玄妙。”真冬也认真回答她。
倚坐融野身侧,朝颜为她倒茶的同时一并倒来一两金画的至玄至妙:“您于屋中享乐,由隐雪先生在旁为您作画。”
“您不满意,先生不收一文钱。”这次开口的是皋月。
这也行?
融野想问不好问,只憋惊讶下喉头,恐她们耻笑。
从没想过来游廓玩耍,更别提同她们共度一宿。这下还要人在一旁观摩作画,这可怎么得了。
这可怎么得了!
“今日仅来拜访先生,一两金您先收下,在下改日再来求画。”
说着,融野用腰间折扇将一枚金小判推向真冬膝边。
“那么,”以指抵住,真冬道:“您的钱隐雪不能收,待您想好了只管来寻这隐雪就是。”
纸扇指尖互较了几下劲,谁也不让谁。
最后又能如何,有买才有卖,融野没道理先付这一两金。
“告辞。”
袖钱,融野离开桃溪间。
那脸红得俊里带俏,果真是闲人口中受好色将军百般疼爱的松雪少当家。
“她是何人?”遗漏下的画纸迭好交与真冬,踯躅问道。
“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