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去京都时你还小,恐不记得我了。”
“还请恕罪。”
永绍低头不再看那与母亲相似的尊容。她都记得,只瞬霎的惊讶使记忆莫能当即复苏。
家仆端来茶水,由这分家家主的长女呈与宗家少主,“请用茶。”
“有劳。”
小童年纪不大,礼数却分毫不错,融野纳罕。可她到底是长女,未来的继承人,言行未免局促了些,看不见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活泼开朗。
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太过欠揍才会有这种想法吗?融野歪头。
“永绍,你可有作什么画?可能让我瞧瞧?”
端坐于母亲身侧的孩子在昂首看了母亲后方自衣襟抽出画纸来,“永绍今日画了果蔬,本想拿给母亲看的……”
“既宗家少主在此,你且拿去给她吧。”
冷待万事万物的姐姐,融野未曾想她待长女亦冷淡得不像血亲。
松雪一族的孩子会拿碗筷前就会拿笔作绘,融野记得跟这孩子相差正好十岁,想也执笔四五年了。
果蔬乃入门画童必学,诸如萝卜秋柿之类的乍见线条单调乏味,无甚看头,然积年累月的练习练的是运笔之基本,侧锋利落,中锋一气呵成,童子功打扎实了才好承一派绘风。
八岁小童换作门生尚可理解,可她是分家家主的长女,没道理还在画果蔬。
“请看。”
接过永绍呈上的画,融野但见正中央斜躺着以手支头、颈挂佛珠的白萝卜。再一看萝卜周遭,竟围着般般样样各类果蔬,有的长着犄角,有的身披羽毛,皆在观望什么。
“它们是在……坐观萝卜涅槃吗?”
思来想去,融野这样解读这怪异的画。
看到孩子,融野又笑问:“白萝卜是释迦牟尼吗?”
“呜……”
孩子却不肯否,只瘪了嘴,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融野为之诧异,片刻后又明了了孩子的心情。
“绍儿,不得无礼。”
“大人何必责怪有此思妙想的长女。”拦住永仙,叹气后融野为孩子抹去将要坠落的泪。
“此图可有名字?没有的话我们叫它《萝卜涅槃图》可好?”
“是、是……感谢您的赐名……”
衣袖揩目,回身望了母亲,孩子拜谢宗家少主。
“姐姐对子女未免严苛得过了头。”待孩子教乳母带下堂去,融野方说道,“永绍当是长女嫡流,颇具天分,姐姐倘有意,便送她入小传马的画所吧,若白公会悉心教导她的。”
“她一介入赘的门人,有何资格教导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