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了。
“啊,这就挂了,小池说什么?”秦斌问。
“她说明天见。”
秦斌当即就要拿起手机给拨回去:“不行不行,这丫头跟着来干什么,让她老老实实呆在枫林。”
“这毕竟是有关欧文的事情。”唐景珏说。
秦斌把手机放下了,拦不住,恐怕最希望来这的人就是白池。
“邱迁真有问题?”谢琰东问秦斌。
“反正不太正常,那茶藏在他们那好几盒。”秦斌转过头来,看着唐景珏:“师弟,师父怀疑邱迁跟欧文的死有关,这事恐怕是真的。”
“是,当年他和其他几个干警负责欧文的案件,但现在好好呆在警察团体里的,他升得最快。来之前杨局叮嘱,要小心他姐夫马秋林,现在还不能认定邱迁一定有猫腻,但是马秋林这个人一定要提防。”唐景珏说。
马秋林,现任贵西禁毒局二把手,到任以来缴获毒品数量不少,但几乎一个大型制毒窝点都没找到,查到的几乎都是从别的地方运送过来的货。
贵西形势严峻,制毒窝点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怀疑马秋林有问题的,是杨局和早年基地专案组的牵头人。
杨远征是他和秦斌的师父,唐景珏的父母死于歹徒报复,一起恶性爆炸事件,当场人就不行了,唐景珏是被杨远征带大的。
这次来贵西,没等他们把报告交上去,就前天,唐景珏去杨局家里吃饭,杨远征看出来他对白池母亲的死已经产生了怀疑,把他叫到书房里谈话。
“白池那小姑娘这次离开,你觉得和基地有关系是不是?”
“是。”
杨远征坐在桌子后,双手支在眉心,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小唐,我看着你长大的,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凡事你不能自己扛。贵西那边太乱,当年基地的‘金鹏’落网,大家都以为对基地的打击足够了,领头的‘炎凤’不知道是死是活,毒窝毁了,销售网络没了,没人觉得它能再死灰复燃。”
唐景珏明白,师父是在告诉他,事情的危险程度,借此打消他独自面对的念头。当年对基地的打击不可谓不致命,结果不到八年时间,那个本该销声匿迹的组织竟然又浮出水面。
当年那些微不足道的可疑之处被巨大的胜利淹没,在资料上只留下小小的一点,像细菌一样蔓延开来,蛰伏数年被侵染的庞然大物突然对着枫林张开了獠牙。
杨远征看着警校的照片,目光落在他的同班同学马秋林的身上,尽量控制着,不掺感情地开口:“一年前,我在枫林抓到了一个毒贩,查经货品来源的时候,发现纯度精度跟数据库里出现过的一批货很接近,之前那批货是个从欧文的女人手里做出来的,但她已经死了。欧文,是那丫头的母亲吧。”
唐景珏没打断杨远征的话,安静地听着。
“我就是从那个时候怀疑马秋林的,负责欧文那个案子的警员里,有马秋林的小舅子邱迁。马秋林是我的同学,很积极上进,好胜心强,被调到贵西去的时候上头很重视他,也是对他能力的肯定。他去的时候立了军令状,不把贵西的毒枭抓干净,他就一辈子待在贵西。”
“他干得不错,成品货和毒贩一网一网地流进了市局,扫毒效果不能说不显着。都知道贵西跟别的地方不一样,那是境内毒贩的根,短时期只抓到些小喽啰也正常。但扫毒期间,欧文的情节是最严重的,这一点我想不通,或许当时欧文藏匿得比较深,加上贵西的势力盘根错节,所以一直没有引起贵西警方的注意,直到被人赃并获,才查出她大批量制作走私毒品的犯罪事实。”
涉及大批量毒品的案件,在之前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像欧文这种情况,巧合得有些匪夷所思了,简直……简直像该西河镇那批人立功一样。但欧文那起案子天衣无缝,从原料到制作再到销售网络,与欧文所说的丝毫不差,这个结果让质疑这起案件太过顺利的人都哑口无言。
“可是现在……又冒出来一批成色相同的货。那个人说,他一直都是从同一个人手里拿货,包括八年之前!我这一年一直在暗中查探这件事,没让你们知道也是不想打草惊蛇,再来是想查清楚了也好给人一个交待,不能不上不下的,让这把剑总这么悬着。”
杨远征的眼睛抖然明亮了起来:“我怀疑基地的势力没有消失,我们的队伍里,有人充当基地的保护伞。小唐,你和秦斌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谢琰东那小子追在你屁股后边跑,你又救过他,那小子拿你当祖宗看。你们去一趟贵西,从欧文那件事入手,没有拿到钉死马秋林的证据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桌子上的毕业照是一群穿着警服的年轻人,朝气蓬勃地站在洒满阳光的台阶上,马秋林站在第二排,身形挺拔健壮,浓眉刚硬,像是与阴影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