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支支吾吾道:“蒙……蒙汗……药。”
顾九心底咯噔一下,连忙问道:“住持知不知道与弘敏接触较多的女施主都有谁?”
“这……”住持想了想,叹道,“贫僧也不清楚,但应该没几个。”
“不过,”住持又一转折,“自从弘敏出事后,有一个女施主便不再来了。”
楚安觉得有些怪:“寺庙里每日来往香客不算少,住持为何能把这位女施主何时不来的时间记得如此清楚?”
住持解释道:“倘若换个人,贫僧或许是记不得,但这位女施主近几年,每日都会来本寺替她参军的丈夫祈福,风雨无阻的,故而印象深刻。”
顾九蹙眉:“不知原因?”
住持缓缓摇头。
高方清低声道:“或许这是个突破口。”
一个几年如一日,来寺庙烧香拜佛的人,应该是个忠实信徒。若是如此,她的突然消失大概几率是事出有因。
顾九问道:“那住持可知道这位女施主姓甚名谁,大概是何年龄?家住何处?”
住持却仍是摇头:“看模样,应是年近三十。她不常与人多言,每日来此上完香,再听小半个时辰的经书,便离开了。”
闻此,楚安忍不住咋舌,略感棘手,心中不由腹诽:刚有点线索,不会便在此处断了吧。
而顾九有些不死心:“她往日多是何时来此?又有无别的特征?”
三个僧人略一沉吟,小和尚犹犹豫豫地举起手:“秋冬时,那位女施主一般是在辰时过后来到寺庙,如今这个季节会来得早些,而且她大多时候会挽着一个竹篮。”
刚说完,小和尚又忙不迭地解释道:“我……我每日清晨扫地时都会看见她从寺门进来。”
只凭这些线索寻找那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顾九微微俯下身,语气温和:“还有吗?只要与她有关的信息都可以说出来。”
小和尚苦思片刻,小心翼翼道:“之前我瞧见她被别的香客无意撞倒,竹篮里的东西便掉了出来……那会儿我离她有些远,若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些东西应该是荷包。”
高方卿眉梢挑起,心里有了猜测:“看样子,这大概是她的活计。”
倘若不是做买卖,一般人身上不会带这么多荷包。
顾九默了会儿,突兀地问了句:“那尊被缝进弘敏肚子里的金身佛像,是贵寺的东西吗?”
住持道:“不是。”
顾九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所处的房间就是弘敏生前住的禅房,同样也是尸体被人发现的地方。该问的都问了,顾九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便往寺庙外走。
楚安换了只手握刀,跟上去:“这样看,其实洪恩寺这群和尚杀害弘敏的动机也挺大。”
他顿了顿,分析道:“你们想想看,首先他们对弘敏这种地痞无赖的行为埋怨许久,再者,杀人地点就在洪恩寺内,要是动起手来也方便。最后,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咬死不承认,这案子便很难再继续查下去。”
顾九心里琢磨着事,闻此,偏过脸看他:“对,也不对。”
楚安问道:“哪里不对?”
“后半句,”高方清笑了笑,“从顾公事最开始威逼他们回话时,便不难看出这群人非常重视寺庙的名声,如此,我觉得纵然他们对弘敏心怀杀意,也应该会提出去杀,而不会选择在寺庙动手。”
“而且若是真把官府逼得急了,一通乱逮,这群人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高方清又补充道:“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并不在意这些。”
他看向敛眸沉思的顾九,询问道:“接下来,顾公事想怎么查?”
说话间,四人刚好出了寺庙大门,顾九顿住脚步,视线在周围来往的行人间穿梭。
顾九抿唇:“找人。”
楚安微愣:“这要如何找起?张贴画像?”
“可以,”顾九眉心蹙起,淡淡道,“但不能只凭此,不然太慢了。”
她拿定了主意,快速翻身上马:“先回县衙,找巩县的地图。”
楚安也紧跟其后,攥紧缰绳,跨上马背:“怪哉,这回咱们只知道洪恩寺的地点,你还怎么推测出那女子的路线?”
“谁说我要猜路线了,”顾九调转马头,声音平缓,“住持说那女子是为她在外参军的丈夫祈福。”
“既已嫁人,又外出售卖自制的荷包补贴家用,还风雨无阻地来寺庙烧香,”顾九顺着仅有的线索,一点点地推测,“所以她应不是懒惰之人,家境也算不得好。”
“那女子每日晨起做饭,然后带着平时在家中绣好的荷包,徒步行至洪恩寺。”
而寺庙香客众多,在这附近做生意再好不过。
顾九觉得,那位女施主很可能从洪恩寺离开后,会先在寺庙周围转悠,售卖荷包。待接近午时,再返回家中。
“弘敏死于五月十六,而五月已是仲夏,卯时左右,天便已经开始亮了。”
顾九在脑海里演练着画面,“假如这女子是卯时起,辰时至寺庙,减去洗漱、做饭、吃饭、收拾等琐碎家务所花费的时间,便可以大致估算出她的脚程。”
“以洪恩寺为心,脚程为径,据此画出一个方圆,”顾九斟酌道,“然后根据巩县各个村庄分布的情况,应该能粗略算出那女子夫家所处的范围可能有哪些。”
“最后以丈夫参军、年近三十这两个信息,翻看户籍,便能进一步缩小搜寻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