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娘子,我年纪大了,最见不得两情相悦之人却彼此错过,”吴真人语重心长道,“人生苦短,来这一遭,可莫要抱憾而终啊。”
顾九轻声道:“我和他,不会的。”
她静了片刻,想起了另一件事:“吴郎中,去年初春的时候,我在去往泉州的路途中遭遇山匪,那会儿是不是他救的我?”
吴真人吃惊道:“你如何知道的?”
他边回忆边道:“当时庄主刚能下床,便命人四处去打听你的下落。后来得知你随着一支商队前往泉州,他不顾我的劝阻,非要跑去看你,没想到竟恰好碰上你遭此劫难。后来庄主忧心你的安危,便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你。”
“顾娘子,你也不要怪庄主为何不去找你,”吴真人解释道,“他现在身上的毒至今未能解开,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最后一位药。庄主害怕与你重逢后再让你伤心一回,故而不敢与你相见。”
顾九垂眸,哑声问:“那最后一味药还没找到吗?”
吴真人道:“已经打听到下落了,就在辽国境内。只要这仗能打赢,这个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
回忆结束,顾九再次看着那些伤痕,眼前升起雾蒙蒙的一片。她慢慢俯下身,温柔地落下一吻,无声喃喃:这仗,一定能赢的。
沈时砚清醒之后,还不忘找人算账。
顾九坐在他怀里,去亲他的下巴:“查到了?是梁依依吧。”
沈时砚嗯了声,情淡漠。
顾九道:“你打算怎么办?”
沈时砚冷笑:“蓄意谋杀,自然是要交给官府。”
顾九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他。
沈时砚一顿,眉眼间的冷冽尽数褪去,有些慌张:“怎么了?”
顾九笑:“从前怎么也没发现你如此会变脸呢。”
沈时砚放下手中的书卷,将人圈在怀中。顾九的后腰恰好抵住了书案,四目相视,热意顺着呼吸不断攀升,勾得两人唇.舌.相.抵。
一吻缠绵,双目皆润。
沈时砚低声道:“阿九,我们成亲吧。”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顾九情微变,她小声嘟囔道:“不用,咱们这样不就已经在一起了吗?没必要再去理会那些繁文缛节。”
沈时砚明白她在害怕什么,缓缓摇头:“不行。”
他认真道:“你的阴影是因我而生,也应该由我而除。这本该是件很美好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以后回想起来只有痛苦。”
沈时砚亲了亲她的鼻尖,轻哄道:“阿九,让我们用新的记忆来掩埋它,好不好?”
顾九将头埋进他颈侧,声音闷闷的:“好,听你的。”
......
下聘当天,送聘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里,几近将城内整个主街道占住了。百姓们纷纷夹道观看,对这藏酒山庄庄主的出手阔气是叹为观止。
成亲前半月,北境传来捷报,宋军大胜,沈时砚所缺的最后一味药最终被楚安以贺礼的方式送了过来。
成亲当日,楚安领兵送行。
这个在战场叱诧风云的将军却在当日哽咽不已,还是顾九以再哭就不让他送亲了,楚安才强忍着止住泪。
他们所邀请的宾客很少,都是极为亲近之人。也正因如此,天色将黑之际,沈时砚便得以从前院脱身,直奔婚房。
而房内,顾九坐立难安。她忍不住在心里叹道,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第三次了,怎么这次如此紧张呢?
思绪被一阵慢悠悠的推门声打断,顾九登时绷紧了背脊,乖乖地坐在床榻边等着沈时砚掀了喜帕。
沈时砚喝了酒,面上浮了一层淡淡的薄红,迷离湿润的眼眸像是藏了一把把小勾子,将顾九这个色胚迷得魂颠倒。
等她回过来时,发现他们正在喝交杯酒。温酒下肚,顾九略一怔愣。
她舔了舔唇:“是故酒。”
沈时砚只笑:“好喝吗?”
顾九点头,还想再来一杯,却被沈时砚抢先一步,将酒壶拿走了。顾九意犹未尽,商量道:“那咱们再喝一次交杯酒。”
沈时砚摇头:“不行。”
顾九道:“为什么?”
沈时砚眸深如海,声音低哑,藏着不加掩饰的情.欲:“因为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你须得清醒着。”
顾九顿感一阵口干舌燥。
她不由往后退了退,结结巴巴道:“这......这么快吗?”
见她这副模样,沈时砚眉眼含笑。
然而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顾九说:“长赢,要不然咱们以后再圆房吧......”
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成了嘀咕:“虽然现在已经有了解药,但吴真人说了,需得长期服用才能治好。纵欲伤身,咱们不如另寻良辰吉日——”
沈时砚目光锁着她一张一合的粉唇,微眯了下眼,忽然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