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主管涉及朝廷命官的案件,及国中上下重案要案,若要翻案,是不是正好要找大理寺?
想到这些,她不由又回头望向刚才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却早已不见马车身影。
再回头看向骆晋云,他目不斜视往前行,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等一下,他就直接去和正堂了。
薛宜宁忍不住问:“将军与刚才那位大人一同回来么?”
骆晋云回过头,目光中透出几分意外,很快回道:“早上骑马到衙署,到下午,马有些不适,让仆从牵回来了,下衙时正好遇到怀英,他便将我捎了回来。”
末了,又解释道:“他姓徐,为大理寺卿。”
真是大理寺卿!
薛宜宁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随后问:“将军与他交情似乎不错。”
骆晋云没想到她会关心自己的事,心中微动,温声回道:“性情相投,是还不错。”
薛宜宁问完,心中便泄了气,竟是说不出心底的话。
她有什么底气求他帮忙?连哥哥都劝她放弃。
最后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骆晋云停了一会儿,问她:“回去一趟,怎么回得这么早?”
薛宜宁心中繁乱,又“嗯”了一声。
他见她没再说什么,只好回过头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好几次几乎要说出口,却最后都没发出一声来。
官场上的好友,再好,也只是性情相投而已。
并不代表人家要为你去得罪人。
更何况,骆晋云又不认识沈惠心,怎么可能因为她相求就去沾惹这样的事?
听了她的话,反倒要警告她吧,不只与教坊女子往来,还胆大包天要去管这样的案件,到时拖累的就是他。
她最终也没说出口,失魂落魄回了金福院。
入了夜,开始起风,子清点上烛台,将朝廷印发的皇历拿出来,认真记下后面的节气农时。
待她放下皇历,薛宜宁便顺手拿了起来。
处暑,白露,秋分。
只有一个月,就是今年的行刑之期了。
如果真是王家与京兆尹促成此事,就绝不会将沈惠心的命留到明年,而是速战速决,立即行刑,以免夜长梦多。
她颓然放下皇历,看着烛火垂泪。
什么都做不了,连去狱中看一眼,她也不敢。
一阵风吹来,窗子骤然拍响。
玉溪惊叫道:“风大了,窗子得栓起来。”说着就将所有窗子都拴上。
外面传来“哗哗”的雨声,狂风暴雨瞬间就袭来。
骆晋云静静看着窗子被风吹开,在房内一下一下“啪啪”地扇动。
阿贵连忙过来,要去关窗,却被他阻止:“别动。”
阿贵于是停了步,不解地看向他。
风将房中的蜡烛都吹灭了,只剩了最后两只摆放在墙角的,也是随风摇晃,垂死挣扎。
骆晋云看着床前那扇被吹开的窗户,糊窗的青色窗纱在顶上角落里被风吹开了一条细缝。
他伸起手臂,捏住那被吹下一角的窗纱,往下“刺啦”一声,撕下了半个窗子的窗纱。
“窗纱被吹掉了。”他说。
阿贵愣住:他两只眼睛明明白白看见,窗纱是被主子撕掉的!
风雨涌进来,将屋中最后两只蜡烛都吹灭了,屋内黑漆漆,只剩一缕天光,屋内青砖地面也瞬间洒上了雨水。
骆晋云起身拿了油伞,朝阿贵道:“拴上窗子吧,这儿不用侍候了。”
说完便离去。
阿贵目光追着他身影,发现他出院门,往西而去。
所以,是去金福院?
骆晋云不知道薛宜宁下午为何主动问了他那些话。
只是两句话,却让他一遍遍咀嚼。
想见她了,也想……
玉溪与子清谈起黄氏因有了两个儿子,爱在她面前酸言酸语,冷嘲热讽,所以,她早点有孕,也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