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晋雪立刻点头。
她发现大哥比自己想象中冷静得多,竟像是早已知道一样,又觉得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这才转身往前院而去。
骆晋云看向那玉兰花树,又看向下面的秋千架。
血气上涌,胸口骤然一疼,连带着连伤口都疼了起来。
他一手扶住假山石,支撑住自己,大口喘气,将这阵疼痛缓过去。
新娘子上花轿后,有人看到了骆晋云,禀报给薛谏,说姑爷来了。
薛谏大感意外,心中猜测着骆晋云的态度,又得知了刚才骆家小童辱骂女儿的事,心中有些不忿,自己也不愿失了身份,所以没有远迎,而是缓缓走到骆晋云面前,态度不咸不淡道:“元毅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就像长辈对家里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辈一样,完全没了之前客气恭敬的态度。
骆晋云却是认真道:“岳父,我才知刚才宜宁受委屈的事,小侄顽劣,胡言乱语,回去我必会严惩。至于家慈要替我娶平妻之事,我毫不知情,如今知道,绝不会让事情发生,宜宁是我唯一的正室,莫说三年无子,就是十年无子,正室也只有她。
“更何况三年无子,也是因我长年征战在外,与她无关,家慈那里,我会去说。因此事让宜宁与岳家受了委屈,我在此向岳父大人赔罪。”
薛谏微微吃惊。
他有想过,也许骆晋云会看在薛家的面子上,不娶平妻。
却万万没想到,他能态度如此诚恳地替他母亲致歉,向自己赔罪,甚至承诺,哪怕女儿十年无子,也是唯一的正室。
这样的承诺,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不一定会说出,更何况是他这样的身份。
薛谏很快也恳切道:“元毅能有这话,我就放心了,你不在京城,此事倒也怪不上你。”
说完就关心道:“你不是在西境,怎么突然回来了?是皇上下令让你回京?”
骆晋云回道:“因和谈之事,皇上便下旨让我暂且回京,西境如今暂由石太尉为主将。”
薛谏便说道:“皇上还是器重你,如今最要紧是和谈之事,自然要让你回京城。”
娶平妻之事既已否决,双方就已无罅隙,两人便当没有此事一样,闲话起来。
薛宜宁是在妹妹出阁后才知道骆晋云来了。
那时许多宾客都已离去,包括裴隽,只剩一些至亲还在府中,稍后有家宴。
她自前门送嫁后回来,下人就将骆晋云带到她面前。
触及到他的眼,她不由就想起自己刚才在后院见裴隽的事。
不由垂下眼眸,避开他的目光,走到他面前,却不知能说什么。
最后她道:“夫君怎么回来了?”
尽管心里已经打定好了主意要和离,但还是习惯性地问候这一句。
骆晋云回道:“皇上有旨,让我回京参与和谈一事。”
提起和谈,便要想起裴隽,薛宜宁心中紧张起来。
两人一同往院内走,骆晋云说道:“岳父的信我收到了,母亲的信我也收到了,还有刚才锁儿闹出的事,这些时日委屈你了。母亲和金家那边,我会回绝婚事,锁儿我也会代他父亲责罚,你不要放在心上。”
薛宜宁不由停下了步子。
那也就是说,她没有理由和离了。
也没有机会,因为如此一来,父亲是绝不会答应的。
“如此,母亲只怕要怪将军忤逆,金家也会心生怨恨。”她说道。
“那就由他们去。”骆晋云回。
薛宜宁不语。
这时骆晋雪带了锁儿过来,看看自家大哥,又看看薛宜宁,色很是别扭,半天才朝骆晋云道:“那个,他总闹着要来找你。”
骆晋云开口:“带他回去,让他准备着,晚上跪祠堂。”
“我不要,我不要跪祠堂!”锁儿闹起来,骆晋云冷声道:“带他回去。”
骆晋雪反正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大哥大嫂,拉了锁儿就往外走,锁儿闹腾,便叫了奶娘和丫鬟一起将他弄出去。
两人一路无话,往前行。
薛宜宁总觉得骆晋雪刚才看自己的情有些怪怪的。
况且,之前有仆妇说,难怪迎亲时觉得有个人很像大姑爷,心知大姑爷在边关,便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原来大姑爷真的来了。
如果那仆妇说的就是骆晋云的话,证明他早在宜贞出阁前就到了,那他会不会……
直到最后的家宴结束,骆晋云才与薛宜宁一起回骆家。
才进门,便见黄翠玉走到两人面前,含着笑朝骆晋云道:“大哥回来了呀,怎么没早说,好让家里备个酒宴接风洗尘。”
骆晋云回道:“弟妹费心,不用。”
黄翠玉又笑道:“我怎么听晋雪说大哥要罚锁儿跪祠堂?小孩子,又不是犯了天大的错,竟然说让他罚跪,他那点小身板,万一跪出了好歹……”
“骆家宁可要一个废人,也不要一个顽劣不堪,毫无教养的人。废人毁不了家业,不学无术的烂人却能。”骆晋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