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宋善宁是在谢谌的居所过夜的。
起先,她只以为谢谌是生气之下彼此冷静一会儿,可月落日升,一夜之后, 却没有再看见谢谌。
她醒来的时候, 外面的天还没亮,若隐若现的薄光透过窗格。
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宋善宁起身披上外裳, 敲门, “来人!”
荆阳大约是随时候在门外,听到宋善宁的唤人,立刻便出现了, “殿下有何吩咐?”
宋善宁皱起眉, 不愿再和这些下人们打太极, 直接道:“我要见谢谌!”
门外沉默一瞬,却没有回应这个要求, 而是道:“殿下,您可要用早膳?”
宋善宁没有忽略那一瞬间的沉默, 立刻便道:“谢谌不在?”
再度的沉默便是回答。
并且宋善宁从中发觉了一些不寻常。
谢谌难道不是自己离开的?若不然, 荆阳怎么会这般忧心忡忡的态度?
宋善宁想了想, 更大力地敲了敲门框,“开门!”
荆阳还是那副说辞, “殿下, 我们主子……”
但宋善宁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他继续说下去了,直接打断道:“放我出去。否则, 你们恐怕永远都见不得你们的主子了。”
此话一落, 门外候着的几名近卫都不由自主地看了彼此一眼。
谢谌已经失去消息整整一夜了。
昨晚离开的时候, 看上去便有心事,当时并没有带人跟着,只说出门走走。
可是这一走,便是整整一夜,他们早在昨晚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派人到几位有联系的大臣府上,却没有半点消息。
惟有的一点线索是徐兴府上,府门紧闭,他们还未靠近,便看到探子示意他们离开。
能传递外围消息,却又不能见到徐兴。
可见徐兴此时的处境也颇有些艰难。
在京城,他们的人手不算少数,可是整整一夜过去,都不见有人传递消息。
如此一来,只有一个可能。
便是谢谌眼下所在之处,暂不能与他们的人见面,更遑论往外面递信。
他在皇宫。
不知真正情况,又不能真的去闯宫。
因此一众近侍凑在一起商量对策,便听到了宋善宁的声音。
屋内,宋善宁毫不意料门外的一刹那安静,她压下翻涌的心绪,冷静推测,“谢谌是在宫里,对不对?”
荆阳艰难地舔了舔嘴唇,问:“殿下猜得没错。您有办法?”
宋善宁说:“至少我能自由出入皇宫。”
犹豫半晌,荆阳命人打开了门,宋善宁略显疲惫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荆阳说:“殿下,我们不敢将公子的安危,系在您一人身上,毕竟,那是您的……”
宋善宁知道他的意思,说:“我带你一起进宫,荆护卫,如何?”
荆阳行礼道:“多谢殿下。”
宋善宁拔下头上的一根玉钗,交到荆阳的手上,“你到公主府,让我的婢女来接我,我们坐公主府的马车进宫。”
“是。”
立刻有人领命去办。
宋善宁说:“唤个婢女来,为我梳妆。”
-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外间天光大亮,宋善宁更衣梳妆之后,荆阳来敲门,“殿下,碧螺姑娘已经到了。”
他看着沉稳,语气却莫名有些急躁,已经天亮了,没多耽搁一会儿,谢谌的危险便更多一分。
但宋善宁却依旧淡定,闻言也没有起身出发的意思,她抿了一口清茶,用眼示意荆阳走近,“我有话问你。”
荆阳将门关上,“殿下有何吩咐?”
宋善宁说:“我想听你一句实话,窦将军现在还在漠北,对不对?谢谌已经在朝中有了支持者,他打算近日动手,对不对?”
她问的这些,都是谢谌的密辛。
若非近卫,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宋善宁却还不避讳。
荆阳愣怔着不敢说话,似乎是在分辨宋善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