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扬拉伸、洗漱、淋浴、打扫,做完了就去睡觉。
季安静地等她想起自己。
“你睡沙发。”这是扬跟房间里的透明人说的第一句话。
“好。”他真的去睡了,腿搁不下,从沙发边伸出去。
“明天跟我去达利亚报到。”
“好。”
“结束了舞厅的工作,给你补一个蛋糕。”
……
卧室的门将要关上的时候,扬被季拉住。
高高瘦瘦的男孩,穿刚烘干的短袖,头发在沙发的绒面上蹭乱了,却不邋遢,两眼像黑曜石,盯着离他最近的光源,泛起青涩又坚忍的情绪。
“为什么要收留我?不觉得我很吓人,很胡搅蛮缠……”他越说越小声。
“才十七岁。”扬没有拍开他的手。
“十七岁也,”他没挨到她,轻轻地在她头顶比划,“也比你高这么多。”
扬突然上前一步。
季吓了一跳,以为说她矮,惹她生气了。
“季,我和你跳过狐步以后,你在想什么?”
季张了张嘴:“能不说吗。”
他脸红,却躲不过扬用平静的目光催他,只好撑着下颌缓解尴尬:“就,就想让你教一下我,我也想自由切换男女步。”
扬又问:“我答应留你一起住了,你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她用手轻轻抠着樱桃小丸子贴画。
紧张的表现。
“有啊,”季扶着嘴巴,靠在门边,丢脸地不知道看哪里,“顺便教我一下弗拉明戈吧,我会的,只是,只是双拍踩不大好……”
扬笑了。
她不常笑,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忘了,所谓由心而发的喜悦是怎样一种情绪。
“我不是圣诞老人,不接受无偿许愿,”她低头掩饰失态,“收留也是有代价的,你肯付出,我就满足你的要求,想学什么都可以。”
练习室里传出巨响。
安娜和齐在门口打哆嗦。
“不然帮帮他?”齐二十四岁,却像等待儿童特长班放学的家长,有点心疼。
“别,这是扬在锻炼舞伴呢,她真挺喜欢这男孩,”安娜拦他,“要说惨,你没见扬以前要求斐——”
两人很有默契地停下。
“啧,”许久以后,安娜苦恼地问齐,“一周以后,就去结婚吧。这样等斐回来了,咱们正好在哈瓦那度蜜月,不用被警署抓去做笔录。”
齐说这是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