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双抬眼望去,那人身材颀长,他穿着鹅黄的长衫,腰上挂着个樟木药箱,长发被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脚下踏着烫金长靴,缓缓走到她面前。
来人气度不凡,面目清朗俊秀,一双明眸采和煦。
他身上透着淡淡的药香,这药香让荀双觉得有些熟悉,疑惑道:“我们见过么?”
“是在下唐突了,我姓沉名容,是江少主请来为少夫人医病的。”
听到江俞的名字,荀双往他身后望了望,没见到她刚刚还在念叨着的人,强压下心中的疑惑,有些失落的打着招呼:“妾身失礼,见过沉先生。”
沉容弯了弯眉眼,知道她在寻什么人,但装傻充愣的问道:“岂敢岂敢,少夫人请起,不知少夫人在找什么东西么?”
什么东西,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找别人丢下的良心而已,自己不来偏偏派个陌生人来。荀双有些难过,按捺住心中的酸涩,“没有,没找什么。”
沉容引她做到石凳上,为荀双把脉,沉了半晌她道:“沉先生,我近日总是心不宁,胸口绞着疼,不知是怎么了,从前没有这样过。”
沉容面色平和,心里笑得花枝乱颤,江俞那厮真是败类,惹得美人心烦自己更烦,不敢应对把自己推来。哪曾想,他也有怕的时候,“心病还需心药医,少夫人可取些木槿花观赏,祛热安。”
沉容出身乡野,祖上都是赤脚大夫,他自小钻研医术,对此颇为精通,是误打误撞在军中救了江俞的小命一次又一次,才不至于让他落个半残。平定南夷后跟着江俞回京,被举荐给小皇帝。
江俞自是非常信任沉容,荀双不了解此中缘故,只当他薄情寡义,“那沉先生有没有治男子无情无义的药?这药可比木槿花有用。”
隐在假山旁的江俞闷声打了个喷嚏,沉容有意无意的扫过那,脸上一阵一阵的抽搐着,死命忍着笑意,慢悠悠的说道:“不知那男子是谁?是我医术不精,我的药只能疏散病痛。”
荀双一言不发,双瞳剪水的眸子含有深意盯着沉容,看得沉容有些心慌,娓娓道来,“那无情就是无药可医,可惜世间男子多是无情,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
她顿了顿,“那女子,嫁为人妇后不过是个鱼目混珠的玩意儿,消遣而已。”
荀双越说越难过,最后想的那句,‘我也不过是个玩意儿。’说不出口,横在心中久久不下。
江俞有些疑惑,我除了你还能有谁?她一套陈词滥调是在骂自己了?
沉容微微弓身,走到假山后,摁着江俞的死穴逼他出了假山。而后又潇洒的摆着手,意思是‘不必谢我了,应该的。’
江俞色有些尴尬,看到荀双偷偷抹着泪,心脏都跳停了一瞬,“骂着骂着我,怎么还掉上泪了。”他才是欲哭无泪,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