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书斋,沈潜急走着引着赵丰到隔壁的办差大院。
赵丰边走边抹汗,脸上窘红,不安地搓着手,跟着进了间屋子。
沈潜关了门说:“主君看事极准,从不出错。你若非全面了解情况,莫要随便开口。尤其是三爷从主君屋里出来,大多是事情他们都商量好且安排好了,咱们只管尽力照办,绝计错不了。主子们忙得很,咱把事办好,就是替主子分忧了。”
赵丰心里七上八下的,难堪地说:“是我自作聪明了,主君更要厌恶了我吧。”
“没事的。”沈潜大气地拍拍赵丰肩膀,“这错误我刚来时也犯过,跟着久了,就知道主君是个体谅下属的主。咱们主君啊,算无遗策,跟着他干,痛快。”
赵丰越听越觉得自己错的离谱,更加惶恐了说:“那我今天岂不是又惹主君不高兴了?”
“下回注意就行了。”沈潜安慰着,想到燕熙那笑意,不由心生痛快说,“我瞧着主君这势头,邬氏粮行有得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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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氏粮行又连着来了几封帖子,皆被燕熙委拒了,到第五封,燕熙才勉强答应在互市一见。
岳西军营离互市不远,揽月破云半柱香的工夫就能到,卫持风和紫鸢如临大敌,暗卫们全副武装,燕熙轻装上阵。
燕熙一身白衣地坐在上回的酒楼里,仍是上回的位置,他背靠明窗,头戴幕篱。
今日阴天风大,他坐在窗边,素衣比天色还要白,一尘不染得叫人不忍沾染。
已是立冬,寒风呼啸,打开的窗子被吹得簌簌作响,风钻进来,拂动着幕篱的白纱。
轻纱晃动,燕熙的下巴若隐若现,他也不去管,就由着风那么扯着。
酒楼里清空了,今儿只招待一行客人。
卫持风和紫鸢一左一右侍立在侧,两人见识过狄啸的放肆和身手,这次索性也懒得做表面客气,均是配刀而立。
狄啸这回带的还是邬森。
邬森自断四指后,对河清号恨之入骨,一踏进屋子,见着紫鸢便满眼通红,恨不得扑上去。
紫鸢连个正眼都不瞧他,满不在乎地扫过他断了指的手,睥睨间散漫的杀气摄得邬森断指之处的又浮起来刀斩之痛。
这女人太狠了,邬森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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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啸进了厢房,径直落座,他只略略扫了一眼卫持风和紫鸢,并不在意那两把明晃晃的刀。他目光只粘在燕熙身上,隔着一张八仙桌的距离对燕熙说:“河清号的老板可真难请啊,比大靖太子还难见。”
“哦?”燕熙见到狄啸那一刻起,便涌起滔天杀意,白纱遮去他的情,在薄纱后面轻笑道,“邬老板见过我们的太子殿下?”
狄啸听着这声音就心痒,倾身向前,隔着桌子,离燕熙只有一臂的距离,隐隐能闻到燕熙身上的竹叶香,说:“太子殿下就是西境总督,如今就在临冰镇上,我若想要见,谁又能拦我?”
“邬老板好大的口气。”燕熙端坐着,没有因狄啸的靠近而退身。
他想狄啸果然在西境是有探子的,狄啸知道宣隐就是太子,甚至知道太子就在临冰阵,这事儿在大靖官场不是秘密,但外敌能得知这种层面的消息,说明大靖官场里有通敌之人。
汉奸是最不能容忍的,燕熙生出浓烈的厌恶,想了想道,“我竟不知太子殿下就在西境,邬老板厉害,有通天的耳目。”
“可我却瞧不出你是谁。”狄啸靠回椅背,放肆地打量着燕熙,看那一身看似简朴的素白其实是上等的绸料,绣着考究的银线暗纹,举手投足间露出里衣的领口袖口是昂贵的水绸料子。这般穿着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才有的,偏低调地用着素色。
狄啸知道有许多贵人的宠妾为着怕被追究逾制都会这样穿,这更加坐实了狄啸的对燕熙只是大人物宠倌的猜测,于是他放浪地说:“小公子若肯告知名讳,我邬枭必定登堂入室,做你的座上宾。”
“那真是抱歉。”燕熙漫不经心地笑了声,不留情面地拒绝,“我家郎君不欢迎不速之客。”
第5章 蛊惑陷阱
狄啸看着那轻纱被风撩动, 幕篱下露出姣好的下巴线条和白腻的肌肤。
这小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蠢蠢欲动的情绪在怂恿着狄啸,他说:“你家郎君不行啊, 这么个可人的小公子, 还要叫他抛头露面出来讨生活。不如跟了我,我筑金屋藏你。”
“真的吗?”燕熙轻笑起来,手肘支案, 略倾身说,“多大的金屋?份量不够, 本公子可不喜欢。”
“不如小公子先让我瞧瞧,你值多少?”狄啸与燕熙隔着两臂宽的八仙桌, 在燕熙有意无意的倾身里,看着那白纱逶迤到桌面。
他离着那白纱只有尺寸之距,动动手指便能够着,只要略施力便能扯落。
近在眼前的诱惑都不品尝, 这不是狄啸的风格,就在他伸手时, 燕熙又坐直了。
白纱顺着燕熙的姿势滑到了案沿下。
好可惜。
差一口就吃到, 又跑了。
狄啸原本只是想逗一逗人, 可他被燕熙这种欲说还休拿住了。
他看不清燕熙的情,却能隐约感受到燕熙不可明说的撩拨,上次那如高山白雪般不可碰触的公子, 这次好像从云端走下来了, 隐晦地暗示着他。
这狄啸升起某种攻占欲。
越是得不到, 便越是躁动。
他狄啸什么人没得到过, 这么个男人的玩物, 还敢在他面前拿乔到这种地步。
狄啸是一个精于计算的人, 记得自己今天是来买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