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们认定这都是她们的错?她们为什么落入鲜卑人手里?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折辱?难道是她们自找的?”云锦绣愤怒无比质问。
“就算她们没有错,失节之人,被鲜卑人占了身子,她们还有什么脸活着?”
人群中有人经受不住云锦绣的质问,好像错的人成了他们,出言反驳。
“失节,何所谓节?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为节;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是为节;
“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是为节。”
云锦绣凌厉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什么时候开始,女子为男子所强迫,已然成了女子失节的标准?嗯?”
拉长了声音,云锦绣等着在场的人开口。
“这,这,这......”云锦绣的提问,一时间让人想答也不知道该怎么答。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云娘子也是世家出身,饱读诗书之人,果真不明白这个道理?”
女子失.身即是失节是谁定下的规矩,而且就该死的话,认真细究,谁也答不上。
韩纪没办法,唯有好言相劝于云锦绣,有些无法言喻的规矩,云锦绣不该帮着。
“我只知道,古往今来的律法中,强占妇女者,自来受到惩罚的都是那作恶之人,还没有哪条律法明明白白的规定,女子失.身该罚,该死。”云锦绣知道,却不代表她要接受。
无法服众的所谓规矩,更没有办法定入律法中的规矩,只因为男人的不能容,就要让女人去死。男人,不过如此。
“若论失节,她们失.身都该死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们,鲜卑入城,尔等不作为,任由鲜卑在渤海内胡作非为,杀人放火,奸.□□女。究竟谁更失节,谁更该死?”
说得大义凛然的韩纪,想过自己该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吗?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云锦绣倒要看看韩纪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韩纪脸更黑透了,恨不得掐死云锦绣。
云锦绣压得韩纪再也不敢吱声,相对满意,不过这仅仅是开始。
“方才你们提及,因为她们这些女子没有办法反抗,所以在她们被鲜卑人捉住那一刻,不应该等着鲜卑人对她们动手,她们就该死。
“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只要这天下的人够强,不管是鲜卑人还是汉人,他们想杀谁就杀谁?
“杀人的那一个没有错,被杀的那一个不早早识趣的死了,才是最大的错?”
云锦绣质问在场的人,这些普通的人。
“岂能同日而语。”云锦绣这概念一换,马上有人出言反驳,满脸不认同云锦绣的话。
“为何不能?不都是一样护不住自己吗?
“既然护不住自己就该死,更不该心存妄想而活,谁和谁又有什么不同?”
云锦绣咬死了这一点,且看看哪一个还能说她说得不对。
脑子不好使的人,被云锦绣那么一说,马上陷入了怪圈,无法反驳于云锦绣的话,也觉得云锦绣说得在理了。
“人皆求生,谁规定的遇强不敌就该死了?
“鲜卑凶残,杀我汉人,凌我妇女,该千刀万剐的人分明是那作恶多端的人!
“她们这些女子没有死在鲜卑人手里,就该死在我们汉人的流言蜚语之中吗?
“明明是因为我们的无能,护不住我们的族人,让她们受此凌.辱,生不如死。为何到最后我们把错全都归在她们身上,认为该死的成了她们?
“你们也有亲人,也有妻女,你们在责怪她们这些人活着的时候,果真没有念及半分你们的妻女,设身处地地为她们想想?
“今日倘若遭遇这般凌.辱的是你们的妻女,你们满心只有怨恨,恨她们不曾以死明志,怪她们活着吗?
“人心都是肉做的,人活着何其不易?能够活下来,已然是莫大的荣幸。至少我在看到她们虽然受尽欺负,内心倍受挣扎时活了下来,我感谢她们活下来了!
“所谓失.身失节,狗屁不通。不过一副皮囊罢了,想想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你们,又是如何含辛茹苦的将你们养大,你们当真要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生养之恩未报,国仇家恨为报,果真不想活的人,倒不如上战场,为守护国家而死。为失.身而自尽,可笑之极。”
云锦绣紧紧地握住柳五娘的手,“你的仇人是谁?我们的仇人是谁,难道直到现在依然不知?”
“是鲜卑人,是那些异族的人。”云锦绣说得慷慨激昂,围观的百姓们已经握紧了拳头,大声地回应云锦绣。
“对,我们的仇人是那些入我中原,杀我汉人的人。不是你们眼前这些已经吃尽苦头,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人。
“这个时候的我们应该一致对付外敌,卫渤海,杀外敌。而不是对她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指指点点,更企图让她们去死。
“谁要是真不想活了,大可上战场,至少让你们的死为这个国家,为天下人出一份力,杀几个外敌也是赚了的。”
云锦绣说着这浅浅易懂的话,只为激起民愤!
“说得对。咱们活着别只顾着对付自己人,真要不怕死,上战场去,把那些欺负我们汉人的胡族人杀得片甲不留,那才像样。”
道理嘛,大家其实都是懂的,只不过没有人点出来,人们看到的只是眼前。
云锦绣将柳五娘再一次拉出来,“那你们说,这些被鲜卑人欺负的女郎们,她们还该死吗?”
柳五娘被云锦绣所激励,没想到最后云锦绣再一次将她推出来,让她就这样站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