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扯了下嘴,“你不会是因为脸上的伤没养好吧?”
仲长狸的耳朵的动了动,不说话。
阎王:“……真服了你了,那你脸上的伤谁弄的?”
仲长狸从怀中掏出了折扇,点了点下巴,语气带了点狠意,“谢疾。”
“嗯?那天婚宴闹得这么大,但我记得谢疾没去吧?他这阵子不是在善后人间界八海闹的乱子吗?”
阎王怪起来。
“那日裴澹抢亲,我知不对便追过去,裴澹以一敌二,同时对付我与八海帝君竟不落下乘。”仲长狸冷笑一声,“但我仔细一想,本君乃上古狐血脉,再加上八海那条龙,他区区一个魔尊哪里来这么些能力?多半是谢疾的剑意混入其中了。”
他握着折扇抵住下巴,“何况这剑意如此冷锐精纯,魔是使不出来的。”
阎王倒是颇为惊讶,感慨道:“谢疾作为人,向来冷清正直,没想到也会做这种事。感觉日后若是再见他,不知如何面对他了。”
“他冷清正直个屁!”仲长狸没忍住骂了一句,又说:“他的私心私欲也和人类没差别,坏种才会故意伤别人的脸!”
阎王见他气急败坏,大笑出声,笑得仲长狸没忍住施法攻击他,他这才退后许多步停了笑,“行行行,他坏他阴险,那你能怎么办?你平时也没少找人家麻烦,人家也才划你脸罢了。”
仲长狸骂道:“我现在不能找子游,我还不能找他们吗?裴澹谢疾这两个人都别想跑,我非要让他们知道惹我仲长狸的代价是什么,若非尚且有些顾忌,我早就屠了他们的宫。”
阎王不说话了,这事儿他确实干得出来,当年渡劫归来,他第一件事就是下凡屠了一山妖怪。
山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无数妖怪尽数被折磨致死,地府里挤满了这位仁兄带来的业绩。
原因便是那山妖怪当年掳走了她。
阎王突然意识到不对,他妈的,这栽种当年连这种事都忍不得,难道真能甘心找她就为了一滴泪?
他一把薅起来了他的领子,怒斥道:“仲长,你敢不敢发誓你说的一滴泪是真的?”
仲长被他拽得身体摇摇晃晃,衣袍下的尾巴也晃悠起来,肩膀衣服垮了一大半,露出白皙肩膀来,他有些莫名其妙,“干嘛啊你,我可没有断袖分桃的癖好,别拉拉扯扯。”
阎王咬牙,“你给老子发誓!”
“行,我发誓。”
仲长狸举起手。
阎王松了口气。
仲长狸很是尊敬上古狐,敢发誓能证明,他绝对没说谎。
结果阎王的心才放下一半,陡然感觉手一松,他震惊看过去,却见手中只剩一袭衣袍,一只白狐狸布偶坐在衣袍中。
布偶上,一片云镜浮现,正是仲长狸的面容。
他手里捏着布偶对他晃了晃,笑容肆意,修眸里尽是得意,“谢谢你的玉碟,对了,本君已经快到魔界了。那就过几日,我再带着大礼去感激你。”
阎王对这云镜大骂:“仲长,你个畜生!”
仲长狸微微歪头,“我是啊。”
阎王更生气了,施法打碎云镜。
居然被这狐狸算计了!
*
梦境中。
古色古香的书阁内,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金雕佛像,佛像前的香炉青烟袅袅。
只见一名俊美郎君跪拜在蒲团上,闭着眼,一手捻着檀香手串,一面敲着木鱼。
他姿态很是优雅,偏偏面上毫无表情,冷冽得有些令人不了接近。
没多时,却又一名少女进来,翘着腿在门边看他。
许久,他说:“出去。”
少女挑眉,说话流里流气,“谢玉成,好歹我也算你妹妹吧,干嘛这么凶?”
“谢游,不要辜负谢家对你的栽培,回去读书便是。”
谢玉成仍低眉念经,木质手串衬得他的指节愈发白皙纤长。
谢游“哦”了声,反而道:“既然你知道谢家在栽培我,又怎么不知道,我以后定然是会嫁入高门乃至皇家的呢?你还敢这样开罪我?”
谢玉成回过头看她,像是终于克制不住了一样吼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谢游走上前,弯腰捻起一缕他的发,嗅着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说道:“陪我玩啊。”?
谢玉成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嗓音也如寒霜,“你不要忘了,当初带你回谢家的是我。教你识字读书的,也是我,你到底有没有顾忌过与我的一丝情分?”
谢游很是不解,“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过激啊,我不懂,我就是无聊想找你玩玩嘛!你为什么老搞得这么——”
“咯啦——”
念珠陡然断裂,珠子颗颗落在地上,声音哗然。
“滚出去!”谢玉成推开她,冷着一张俊脸,眼睛里却含着泪,眼角微红地问:“你就非要把这一切全毁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