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也说过,这里几乎没有弟子住,怎么可能有什么痕迹呢?
随之游这么想着,便已经走到了阶梯处。
再往上走几步,便是更加私人的领域了——姜长老所居住使用的地界。
要不要往上走呢?
随之游几乎在思考的同时,脚便已经踏过去了。
来都来了……
她猫着腰,极力隐匿着身形和脚步声,刚刚踏过长长的阶梯,还未见到什么便立刻感觉到一阵烦躁。
好累啊这姿势,好长的楼梯啊!
在疲累的烦躁之后,她心中再次涌起些郁闷和难言的压抑来。
……不对!
她恐怕落入阵法中了!
随之游一阵头皮发麻,开始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手贱还是粗心弄错了什么。
偏偏这时,一阵“笃笃——”声传来。
随之游看过去,姜长老似乎并未睡,拄着拐杖从长廊中走出,静静看着她。
要不然,现在直接动手吧?
随之游想着。
“笃笃——”
姜长老有些不耐一般,又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敲出了聒噪的声音。
他冷冷问道:“半夜不睡,闯入这里做什么?”
随之游愣了下,立刻笑起来:“回姜长老,我睡不着,散散心,不知不觉就散到这里了,哈哈好巧啊!”
第章
在天宫第二日, 仲长狸终于已经疗伤完,被押到了宣殿。
宣殿内,江危楼与裴澹早已经候着了。
仲长狸显然治愈得还不错, 现在能勉强化作人形了,身后几条尾巴耷拉着, 毛绒绒的狐狸耳朵也在黑发间垂落着。
他显然心情很差, 坐在椅子上, 翘着腿,握着扇子轻轻敲着膝盖。
这姿态看着倒是半分不像要接受审问的样子,倒是仿佛在会几个不喜欢的客。
仲长狸坐下后第一眼便是看江危楼。
江危楼对上他的视线,回以微笑,“治山帝君大可不必担忧我面上的伤,那样的力气,自然是没有好透的。”
他所言不假, 脸上的伤口才刚刚结痂,看着着实可怜。
仲长狸挑起眉头, 笑眯眯的, 理直气壮道:“怎么?本君倒是不知道你如此斤斤计较, 面上多了几道伤口, 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治山帝君这话有意思, 你犯我魔界不就为的是你脸上那道伤么?”裴澹轻飘飘地说着风凉话,“可惜功夫不到家, 赔了夫人又折兵。”
“裴澹, 这次算你走运罢了,你还真觉得你自己是个东西了?”仲长狸扯了下嘴角, 狭长的眼里却闪过几分阴沉, 转瞬间面上又露出笑意来, “堂堂魔尊,魔宫出了点事便跟个孩童般,告到天界来,想来也确实没什么本事。”
被指控告老师这罪名,裴澹面上也毫不恼怒,颇有几分漫不经心,“本尊有没有本事是本尊的事情,但是谁丢人丢到衍衡帝君面前,谁心里清楚。”
仲长狸攥紧了扇子,眼里淬了毒似的。
江危楼实在不知道为何有牵扯到了自己,但也并不在话,只是淡淡看向裴澹道:“此前我提出了几样解决办法,魔尊竟都一一驳回了,想来心中已有决定。”
他也看出来了,裴澹来天界这一趟,处分仲长狸是假,借机刁难他是真。倒也不知道何时有了如此大的间隙。除非是裴澹还在意那随之游的事情,但若是如此在乎,怎么又能在八海帝君婚宴上闹出抢婚的事情来呢?
江危楼总觉得事情说来怪,却尚未想出缘由。
裴澹挑眉,“怎么,你衍衡帝君不知道处理的事情便要扔给本尊是么?可以啊,你要是不会,本尊便教教你。”
江危楼早已猜到他会如此发难,也不惊讶,正想说话却没想仲长狸也插话了。
仲长狸一挥扇子,丝毫不在意要被处分的对象是自己一般,面含春风,“衍衡帝君不是向来公正至极么?难不成这一事只因本君错了,便要让魔界的人得寸进尺?让这规矩成为魔尊的一言堂?”
谁说他们之间怨怼不断的?
江危楼倒是觉得他们活像故意做了这么一出戏,只为来找机会联合发难自己罢了。
他面不改色倒了一杯茶,微微垂眸,轻笑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随之游话音落下瞬间,立刻便觉身上威压更重一层,压得她心中戾气愈发重了起来。
姜长老长久地沉默着,许久,他终于笑了声,“是么?”
随之游一时间摸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便不再回话,但是下一刻,姜长老却已转身离去了,倒像是不打算追究似的。
他走得很急,拄着的拐杖频繁敲在破败的地板上,声音沉闷至极。
风将他笼着的几层外袍吹起来,层层叠叠的衣袂纷飞中似有一道红乍时浮现,却又立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