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疾走近了几步,“是吗?”
随之游点头,“虽然修仙界向来是只有师傅选徒弟的,但是我这种天才,也不是谁说选我当徒弟我就能认的好吧?”
谢疾笑了下,“是么。”
他又走近一步,低头望她,“所以是为什么?”
随之游将手心的花抬起,递到他面前,“我曾经总觉得师傅很闷很无聊,一心都扑到剑上,一旦出山便是斩妖伏魔。明明一开始,我们相伴几年也曾共同走过许多个冬夏,但总觉得话不投机只能打一场。直到有一日,我去洞府找你,那是正是夏天,花开得太过了。”
她嘴角弯起来,“那么热的天气,那些花开个没完一样,香味浓得要死。师傅应该是刚调息完,从洞府里走出来,在花瓣纷飞中朝我走来。我当时觉得师傅长得很好看,在花下走一遭,比仙人还好看。”
谢疾:“……所以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随之游:“别插嘴!我要说到关键处了!”
谢疾:“……行。”
随之游见他老老实实闭嘴,笑出声,却可以板着脸开始学谢疾平日的冷脸道:“师傅当时走到我面前,然后突然一转身,施法把那里的花树全砍了,一脸很不爽的样子。”
谢疾:“……想起来了。”
“当时我就觉得,师傅还挺有意思的,长得又好看,当我师傅也不是不行。”随之游说得头头是道,咧着嘴,“毕竟整个修仙界都好喜欢装得什么都可以原谅,什么都装不在意,师傅却连忍一忍花香太浓都不行。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谢疾没听太明白,却还是没有打断,只是道:“因为真的很难闻。”
他想了下,又补充道:“他们装不在意,是因为他们没本事解决。”
随之游伸手捏谢疾下巴,“对对对,就是这种很拽的样子。”
谢疾不自然伸出手指,按着她的眉心,将她推开一点距离,“没大没小。”
他又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我点你当我的弟子吗?”
随之游:“显然是因为我当时一剑成名,用剑超厉害超帅!这还用说吗?”
谢疾笑起来,话音很平静,“因为我有预感。”
随之游疑惑:“预感什么?”
谢疾却不说话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髻,低声道:“看来,应该帮你准备个法宝,能永远固定你的发髻,怎么老是乱糟糟的。”
他话音落下,随之游用力瞪大眼睛,大喊:“万万不可!”
谢疾:“为何?”
随之游:“你想哪天我打架打得缺胳膊少腿满身是血,衣服都破破烂烂了,发髻还是纹丝不动的,不觉得很怪吗?”
谢疾:“……”
他想象了下,不仅也觉得好笑。
“都说了这么多啦,所以师傅别这么在意成婚的事情嘛,反正也只是个幌子,成婚了也没什么。”随之游晃着脑袋,道:“因为是我选了师傅的。”
谢疾叹了口气,转身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他并没走动,只是回头望了她一眼,等她走过来时,才慢她几步走在她身后,负手跟上。
玄渊宫谛垣君要成婚的消息在整个天界都传得沸沸扬扬,更加难以置信的是,这还是天君赐下的婚礼。许多女仙纷纷心碎,也有许多仙感慨,这天界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了。然而没多久,却又传出消息,这次并不打算大宴天界,而是全权由天君主持。这消息一传出来,许多仙便了然,恐怕这多少又是一场含了几分敲打意味的赐婚。
今日便是谛垣君与随之游成婚的日子了,天光尚未大亮,却已是良辰。
清冷的月亮隐约可见轮廓,蜿蜿蜒蜒的红从玄渊宫一路铺陈出去,红得云雾都沾染上粉。红色天灯与灯笼飘摇云雾之中,盛装打扮的仙童子们提着灯笼到处洒着喜糖。
许多仙们乘着各式各样的宝架齐聚玄渊宫,一面谈天说笑,一面逗弄着那些年纪尚小的仙童子们。
仙酿酒的香味随着清风飘摇到天宫每个角落,红色的囍字贴得到处都是,仙们热闹的说话声也吵得很。
“当啷——”
锣鼓敲响。
巨大响声落下后,天空之上那月亮彻底谢幕,日光大盛。
沉默片刻,紧促的鼓点响起,笙箫丝竹齐鸣,奏乐的小仙们面上都扬起笑意。
八方赤红色剑意从四面八方咻然浮现,发出惊天的声响,遂又化作一顶花轿。
一众穿着玄渊宫墨竹纹样黑袍的弟子们御剑于空中,组成这一次的迎亲队伍,为首之人穿着红色婚服,腰间佩了三柄剑和天君亲赐的玉牌,黑发飘扬。
众本在欣赏这次迎亲,却等那迎亲队近了,才惊觉在众弟子前迎亲的竟是这次谢疾的成婚对象——随之游。
瞬间,台下一片哗然与议论之声。
而随之游自然也感觉到了他们的非议,内心属实有些尴尬,却还是强撑着冷淡的色走向花轿迎亲。
这并非是他们有意为之,而是他们真的有点倒霉。
天刚亮的时候,谢疾偷偷来找她,试图再一次让她放平心态,但他那张冷脸看起来比她还慌。于是他们俩人便决定彩排一下,排着排着就到了上花轿的时间了。随之游当时出去洗了把脸,回来发现谢疾人不见了,一问才知道,他穿得太漂亮给那些没见过他的小当新娘拉上轿了。
最离谱的是,谢疾居然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这也是彩排的一环,心安理得在轿子里坐着!
这什么弱智!
随之游硬着头皮走到了花轿前,挑起帘子。
谢疾坐在轿子里,一身红色婚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如巍山之松上的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