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起身
他只能道:“对不住……”
陆银屏朝旁边一滚,躺在灌木丛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发黑的双眼渐渐能视物。
她咳了两声道:“我在凌家堡平安度过一夜,却差点死在你手里。”
慕容擎道:“我已经道过歉了。”
“别。”陆银屏翻了个白眼,“荒山野岭,孤男寡女,别说道歉,您就是将我杀了也没人知道。”
慕容擎没说话,向林子中走。
“去哪儿啊?!”陆银屏坐起来,“等等我!”
慕容擎身高腿长,走得很急,陆银屏倒是跟得上。
传说九王山曾是一座亲王陵寝,只是这位王爷好杀恶生,罪恶滔天,只有葬在沮水后才能安息,便被埋在这座山中。因此亲王行九,便成了「九王山」,并不是一下塞进去九位王爷。
陆银屏跟着他走进林中。
九王山中久未有人踏足,地上多是杂草灌木,林中也多乔木,遮住了灼热日光。远处更有潺潺溪水,听得陆银屏心头清爽。
她跟在慕容擎身后道:“将军,那边有水声,没准儿能摘两朵野莲蓬。”
慕容擎头也没回地道:“林中水泽处多蟒蛇。”
陆银屏头皮一紧,紧紧地跟上了他,不敢再提莲蓬的事儿。
她并没有吃饱,走了一段路以后饿得发昏,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
慕容擎却不耐烦地督促:“跟上……”
她不高兴地道:“我昨儿一天没吃东西,今天也没怎么吃。”
慕容擎冷笑一声:“你平日里不是挺厉害?竟被俩眼珠子吓得一天不敢吃东西。”
陆银屏噘嘴:“谁第一次见那个不害怕的?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能吃羊血吗?”
慕容擎懒得理她,继续向前走,只是步子稍微放慢了些。
陆银屏跟在他旁边,时不时探头探脑看周围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隔着斑驳树叶,她依稀可以判断二人应该还是朝南走。
溪水声渐渐远了,陆银屏十分遗憾地道:“可惜,好久没吃莲蓬了。”
慕容擎依然不说话。
陆银屏是个话痨,一会儿不说话就浑身难受。天子看上去冷情冷性,可只要她说两句好话,便也能听到一番柔情蜜意的话来。
而眼前的慕容擎完全就是个木头疙瘩,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二人经过一小片竹林后,终于来到一处矮坡上。
这矮坡倒是空旷,若再往上些兴许便能看到他们来时的竹林和树林,还能看到沮水和凌家堡。
慕容擎靠在一处树旁坐下,眯起眼来。
陆银屏催促他:“走呀?怎么不走了?”
慕容擎微睁了下眼睛,喘了口粗气道:“别吵……”
陆银屏悻悻地坐去一边。
行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抱着膝盖坐了会儿,感受微风拂面,耳边是四野蝉鸣。
这地方的环境真是不错
陆银屏瞧着那片竹林,心里想的是天子不知道怎样了。
她想推醒慕容擎问问他天子昨夜究竟有没有跟那六只野鸡一起共寝,可眼下人家累死累活半天好不容易找个地方歇着,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叫醒他。
经过这件事儿她算是明白了
左右不过是六只野鸡,出身相貌比着李嫔她们差得远了。回去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再磋磨磋磨,不愁以后弄不死她们。
只是天子的态度实在是让她寒心,说好了俩人在一起的,结果转头一口气找了六个,差点将她气死。
最最气人的是,自己满心里都是伤了她心的人。
怪不得外祖母常说:“风月之中,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从前她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什么生生死死,这也太矛盾了些。
现在她懂了,她的爱人之心因他而生,又因他去寻了别人而死,最后还要靠着对他的在意而生。
爱人如蜜如刀,如此循环往复地让人生死轮回,只要活着一日,只要心里有他一日,便一日不得解脱。
既然不得解脱,只能选择沉沦和妥协。
短短两刻钟不到,陆银屏几乎就能确定下来自己接下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