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猫啊,叫来福。”云嫔说道。
其实花生已经知道那只猫是叫来福了,宫里不但人有花名册,猫也有。
但凡是各宫主子们养猫,都是要报备的,所有猫都会登记上册,云嫔宫里的那只来福,是三个月前上册的。
云嫔说是四五个月,当然,也可能是记不清了。
花生问道:“来福右腿上有一处没有毛,云嫔娘娘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没毛?哦,本宫想起来了,冬天时来福在火盆旁边玩耍,被烫到了,可能就是那次之后,腿上受过伤的地方便不长毛了吧。”云嫔说道。
“来福死后,娘娘一定很伤心,您没有看过它的尸体吧?”花生又问。
云嫔叹了口气:“本宫从小到大,最怕看到的就是死物,别说是来福了,哪怕死的是一只老鼠,本宫也不敢看。”
花生点点头:“云嫔娘娘既然没有亲眼看过,如何能够确定死了的那只猫就是来福呢?”
云嫔又是一怔:“本宫……本宫……只养了一只猫啊,再说……再说本宫虽然没有亲眼去看,可是本宫身边的内侍和宫女都是看过的,他们不会认错来福的。”
花生笑了笑,站起身,冲着云嫔行了一礼:“娘娘,奴婢该问的都问了,没有可问的了,还请娘娘节哀,奴婢先行告辞。”
云嫔被花生问了一遍又一遍,早就烦了,她巴不得花生快点滚蛋,可是现在花生真的要滚了,云嫔的心却又悬了起来。
尤其是花生最后问起关于来福的事,不知为何,云嫔觉得花生还有其他的意思。
花生说走就走,云嫔却是坐不住了。
她这时才发现,原本应在她身边服侍的宫女和内侍,全都不在了。
她想起来了,就在她一遍又一遍复述昨天晚上的事时,但凡是她提过的人,全都被叫到院子里去了,现在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刚才花生在屋里,云嫔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就连花生也出去了,云嫔的心咚咚直跳,如同揣了一只鼓锤。
她走到窗前,窗户关着,虽然皇宫里有几处宫房安了西洋玻璃,可她这里没有,她既不是皇后,也不是四妃,更不算得宠,所以她宫里的窗户还是用的高丽纸。
高丽纸虽然能透进阳光,却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云嫔只能把窗户悄悄敞开一条缝,她眯起一只眼睛,从缝隙里向外面张望。
云嫔并不知道,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的窗子,她藏在窗缝后面的眼睛,也已经被人看到的。
院子里,十几名内侍和宫女低着脑袋站在那里,除了花生以外,还有三名陌生的内侍,正在挨个搜身。
没错,是搜身。一名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内侍,正在给云嫔的贴身宫女阿彩搜身。
阿彩比那名小内侍还高半个头,她红着脸,让那名小内侍从头摸到脚,又从脚摸到头。
全身搜完,小内侍还不死心,又让阿彩脱下脚上的绣花鞋。
接着,云嫔便听到那名小内侍发出一声惊呼。
小内侍拿着阿彩的一只鞋子,跑到花生面前。
“找到了,找到了!”小内侍欢呼。
花生接过那只鞋子看了看,居然还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对那名小内侍说道:“留下,这是物证!”
而阿彩此时只穿着一只鞋子,以一个尴尬无比的姿势站在那里,听到花生说这是物证时,阿彩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喊道:“什么物证,你们不要胡说八道,对了,你们是什么人啊,我在宫里为何从未见过你们?”
那名找到物证的小内侍冲着阿彩挥挥拳头,奶凶奶凶:“闭嘴,你再敢嚷嚷,我就捶你!”
阿彩翻个白眼,小内侍的拳头比她还小,她当然不会害怕,可是这四个人一来就盘问云嫔,想来十有八九是皇后派来的人,阿彩害怕了。
这时,和花生一起来的一名木着脸的高个内侍,也从一名内侍身上搜到了物证。
没错,他也说这是物证。
云嫔从窗缝里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只荷包,最普通的荷包。
而这名被搜出物证的内侍,也是云嫔身边的人,他叫小树子。
云嫔心跳如鼓,她既不清楚阿彩鞋子里面藏了什么,也不知道小树子的荷包里面有什么,更不明白这些为何会是物证!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忽然感觉背脊生寒。
这时,同样是和花生一起来的另一名内侍,转身走了出去,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拎着一只猫!
那人熟练地拎着那只猫脖子后面,那只猫四腿悬空,喵喵直叫。
云嫔看到这只猫,一下子便呆住了。
这是来福,这只猫居然是来福!
正在这时,屋门从外面被敲响,传来花生清清亮亮的声音。
“云嫔娘娘,您快看看,这只猫是来福吗?咦,它的腿上有一处没有毛的,这真的是来福啊,不是说来福已经死了吗?怎么又复活了呢,云嫔娘娘,您快点来看看啊,这真是您心爱的来福呢。”
云嫔全身都在颤抖,为何会是来福,不应该啊,为何会是这样?
敲门声还在继续,花生像是故意的,声音那么大,是怕她听不到,还是怕她吓不死?
云嫔呆呆地坐到椅子上,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花生终于不再说话,但是下一刻,屋门被大力推开,花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