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尴尬局面?:“我今日过?来,是感?谢七殿下不顾个人安危,于昭华宫火海中搭救我姑母。”
闻言,萧珩眼里的光像是一点点暗淡下来。
他垂下眼睫,轻叹了?口气道:“举手之劳,烦请告知宸娘娘不必记挂于心。”
“我姑母尚在昏睡,待她醒了?,我会替殿下转达。”
萧珩面?色如常,并不在意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咸福宫最?近因为刘尚书的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这段时间应当不会惹事生非,你大可放心。”
许明舒顺着?他的话道:“我不是担心她们......”
这话一出口,她便觉得后悔了?。
察觉萧珩望向她的目光,许明舒借着?喝茶低下头。
“养心殿内外如今大多都是我安插的人手,里面?那位缠绵病榻,无论?是圣谕,还?是旨意都没有机会靠近宸贵妃。”
许明舒面?色一凝,“你将养心殿的人调换成自己的人了??你想做什么?”
“没有,高公公敏锐心细,我只是些换了?侍卫和女使。”萧珩抬起?头,疲惫地笑了?笑:“他死得太容易了?,我会不甘心。”
新仇叠旧恨,两辈子的恩怨纠葛像是缠绕成一团的线。
剪不断,理?不清,无论?何?时都难以逾越。
许明舒如坐针毡,兴许她今日就不该答应芷萝姑姑跑这一趟。
她站起?身同萧珩辞行,“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萧珩随着?她的动作?站起?身,“你想帮靖安侯府摆脱困境,一味谦逊退让,是不够的。”
许明舒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萧珩并不躲避她的目光,“其实你心里清楚,靖安侯府位高权重,这是明摆的事实。无论?将来是谁做皇帝,都会对靖安侯府有所忌惮,即便是皇兄在世也是一样。”
许明舒看向他,眸光泛着?寒意,“凡是人总有取舍,总要先维护自己的利益,又何?况是至高无上的君王。但?太子哥哥行事光明磊落,断然不会做出背后行刺之举。”
许明舒平缓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回响,没有怨恨,没有怒意,仅仅像是在阐述一个他无法回避的事实。
萧珩背在身后的手按压着?白玉扳指,关节处隐隐泛白。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虽然我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小舒,我当真从来没想过?去残害你的家人。”
许明舒转过?头,不想再与他争辩。
靖安侯府树大招风,惹得朝野上下忌惮是不争的事实。
她四叔卷入户部贪污案中,也算罪有应得。
可她爹爹犯了?什么错,他戎马一生极少涉足朝政,即便招人忌惮,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她姑母、母亲、三叔又犯了?什么错?
“这些事终究还?是因你而起?,不对吗?”
萧珩呼吸一滞,薄唇微张没有反驳,“你说的对,所以我如今只想赎罪,我想帮你,帮靖安侯府摆脱此困境。”
许明舒皱眉,“什么意思?”
“刘玄江此番大祸临头,毫无翻身的可能,我担心咸福宫那边会以宸贵妃为突破口行激进之举,叫锦衣卫防守是怕有人传消息进别?苑。”
许明舒不明所以,“我姑母?她尚在昏睡安稳待在宫里不出门,不会沾惹上是非。”
萧珩迈上前半步,看向她语气平缓道,“若是有人拿着?一些宸贵妃在意的事逼她涉足其中呢?”
“我已经叫锦衣卫的人查清楚,宸娘娘不能有孕的真相是咸福宫那边放出的消息。”
闻言,许明舒面?上血色褪去,她头脑飞速思索着?近来发生的一切,有一个想法在不断清晰起?来。
良久后试探地问道:“是皇帝...?”
萧珩点了?点头。
许明舒周身一阵颤抖,从前她不是没怀疑过?姑母身体的问题,但?那么多太医多番诊治都说一切正常,宸贵妃也只能安慰自己只是没有缘分罢了?。
如今想来,宫外的大夫一眼就能看出药方存在问题,满宫里的太医也都是知情的,只不过?是得皇帝授意,不敢声?张罢了?。
可转念一想,连不能有孕这样的真相姑母现如今都已经平静接受,咸福宫还?能有什么办法逼她涉足其中?
她抿了?抿唇,看向萧珩道:“你所说的我姑母在意的事,是什么?”
萧珩胸口起?伏了?一下,下定?决心般一字一字道:“沈国公世子沈屹当年战死沙场的隐情。”
话音刚落,面?前姑娘的瞳孔在他眼前一点点放大。
萧珩垂下眼睫,许多事终归是要让她知道的。
......
许明舒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别?苑的,一路上她整个人心不宁,浑浑噩噩。
沁竹几次询问她,她都借口乏累避开。
应付完女官芷萝后,她站在寝宫门口,看着?躺在榻上睡得安稳的姑母犹豫了?许久没有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