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唇色还是有些许苍白的,她跟着大爷走进了剧院当中,简直像是有什么功效,好像身上那股阴冷的意味一下就散去了,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连智都好像清醒了一些。
不管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这样大的变化,女人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是对方要赶她走,她也一定要使尽浑身解数地留下来了。
大爷给她拿了瓶矿泉水,也不怕她拿东西,就去找领导汇报了。
很快,在剧院当中监工的领导,也带着人过来了。
领导是位中年女性,对着色恍惚、显得状态非常不好的金发女人更显得能共情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阿金。”她回了个名字,“住富春花苑那边。”
话匣子打开了,领导才小心翼翼地询问了她之前发生了什么,又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报警。
报警?
阿金面色古怪了一瞬——坚定地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毕竟撞鬼这件事情,也不能麻烦警察。
她一口否决,领导看着她,虽然精状态不怎么好,但身上看起来倒也没有明显外伤,应该只是受了惊吓,没有更多的损伤。
既然阿金坚持着不报警,她也没有再继续劝说,只是留了个电话号码,说如果之后需要帮助的话,她可以帮忙佐证之类的。
至于留在这里的事,她也答应下来了。
虽然领导也说,可以帮忙将阿金确保安全无虞地送到家,但见到阿金反应非常激烈的抗拒、花钱也要留在这里,也只是猜测,阿金可能受到了某种心理创伤,不敢再离开自己认定的安全地点,也没有再强求。
“规定上,我们是不允许有其他非工作人员进来的。”领导说,“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就先待在这里吧,明天我再向上打报告,和这里的大老板解释一下,也不是大事。”
阿金当然非常感谢。在这个时候,她才缓慢地、久久地生出了一种酸涩和感动来,好像终于回过劲来了。
也好像终于回到了人间。
“……谢谢您。”
“我们这边是连夜装修作业的,只能安排你去临时的休息室里休息一下,隔音不太好,可能会有些吵,你看可以吗?”她说,“这边随时就能喊到人,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要是半夜想回去的话,我们这边也能安排人送你回去。”
贴心之处,自然处处妥帖。
阿金只觉得自己都快要落出泪来了。
她又不是为了找地方休息,来到这里,就算是一晚上没睡也算不上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睡不睡得着还是两说。自然也不会挑剔那些,只跟着道谢。
那位领导安排好了她的住处,便又匆匆离开了,显然是还有事情要忙。
阿金跟着走进来的时候,还看了剧院的内部一眼——这里原本应该是装修的挺恢宏漂亮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各个地方的设施都被拆除了,相当敷衍地把那些砖石堆在了一起,墙面都被刮出了几道痕。
内部拆的只剩下承重墙了,连舞台都给平了,和之前相比,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阿金还有一些迷茫,别人装修都是升级,这么装修……是要彻底推翻重装吗?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看了一眼,便没有放在心上了。
走进休息室内,那房间十分的狭小,连那一张小床都是临时拼成的,硬邦邦的。
上面铺着的一层被褥还算是干净,但就是薄,坐上去都能感觉到明显的坚硬的触感。
条件不算好。而且那领导说的也没有谦虚,隔音是真差,连夜装修也是真吵,阿金坐在床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轰隆隆的声响,颇有几分迷茫。
害怕倒是不怎么害怕了,她先去给家里回了信,借口说是去朋友家睡一晚。才暂时安心地躺在床板上,看着灰白色的天花板,忽然生出了一种恍惚感。
她的脑海当中,还乱糟糟地播放着今天的每一个细节,那些十分诡异惊惧的画面,如今已经没那么令她颤栗了。
只是在回忆起漫长的、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的狭窄小巷的时候,她还是背后有些发凉。
阿金差点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那里了。
好在后面,不知怎么的就走出来了……
这所剧院出现的实在是太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获救,又逃离了那只鬼怪的魔爪。
阿金毫无逻辑的于脑海当中尽情地徜徉瞎想,也在隔壁不断传来的装修砸墙的声音当中,一下一下“点起了头”——或许是因为身体实在是太过疲惫了,她竟然莫名升起了一股十分强烈的困意,打起瞌睡来。睫毛越来越沉,思维也变得越来越不清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酣然沉浸在了梦境当中。
……
第二天被叫醒的时候,领导有些好笑地开着她的玩笑,“小姑娘睡眠质量不错,没想到你晚上真能睡得着。我来喊你的时候,喊了好一会儿。”
那么吵的环境下,她昨天居然睡得很好,连鞋都没脱。
阿金颇有些不好意思,一连声地道谢,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她手脚利落地将钱包里带着的那些现金都掏了出来,悄咪咪地压在了枕头下。
那位领导又问了几句,要不要送她一程回家。阿金连忙摆手,说自个儿打车回去就行了——
现在毕竟是大白天,这边路段也不算太偏僻,来来往往许多人,她自己回去也不成问题。
又感谢了一通,阿金才离开,又寻思要不要去找人,把自己停在巷口的车开回来——不过说实话,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接近那个地方了。考虑了一下,阿金决定不要作死,还是破财消灾得好,车干脆就不要了。
她肯定不会再去那里了。
走出了剧院门口,这会日头还早,阳光灿灿地灼眼。
这时候阿金身上,倒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了。离开剧院这边,也不心慌,但就是莫名地回头,跟着生出了一个怪的想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