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琅体力不支,只能把黄布包里的那么枚镇坛木攥在手里,板砖一样一拍一个准,三人互成犄角之势,倒也一时无虞。
可浮尸越围起越多,水也已经没过大腿,瞿清白精高度紧张,左顾右盼,脚下忽然一滑,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冰凉的湖水钻进口腔,瞿清白模糊的目光中看见一只青白的手拉着他的脚踝,死命的往水里拖。
他惊恐到了极点,手脚都虚软无力,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水面上传来喊声:“小白不见了!”
窒息的痛苦不过一瞬,那句话话音刚落,瞿清白就被一只手大力提出了水面,祁景杀红了眼,满身都是腥臭的肉泥,一脚踹翻抓着他不放的浮尸。
瞿清白咳着水:“谢…………谢谢……”
祁景一推他:“这种时候就别讲文明懂礼貌了!横竖都是死,多拖几个这玩意陪葬也不算亏!”
瞿清白仿佛被他这句话鼓舞了心智,心一横牙一咬:“好!”
他大叫一声,疯了一样挥刀乱砍,一时浮尸居然近不了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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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声极刺耳的剐蹭声响起,他们齐齐看过去,眼前都被映红了。
那真是一副极为血腥的画面,小孩子看了根本把持不住。
江隐两手握刀从高大的浮尸左腰斜斜劈到右肋骨,那阵刺耳的剐蹭声就是钝刀摩擦骨骼发出的声音,浮尸上下身瞬间分家,一刀腰斩!
铺天盖地的血喷溅出来,江隐的头发都被黏在了脸上,他没有丝毫的停顿,转眼间又放倒了一个,刚才那一切,不过是他们眼中的慢动作。
江隐砍瓜切菜般的动作给了众人极大的冲击,瞿清白心肝颤的要碎了,陈厝喃喃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是尊杀呢。”
他又想到自己曾经对江隐做过什么,不由得激灵灵一颤。
祁景只愣了一瞬,就被一个浮尸从后面抱住了脖子,他扣住浮尸的手臂,从前面刺穿了它的胸膛。
浮尸没有痛觉,一剑穿胸并没有什么效果,祁景被勒的眼睛都红了,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攥住浮尸的手臂,用力一扯!
血花飞溅,他这一下竟然硬生生把那东西的胳膊扯了下来,不多时那残肢就在他手上化成一滩肉泥,祁景厌恶的把骨头扔了出去,在水里涮了涮手。
低头的瞬间,祁景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歌声:“杀个鸡,我不依/杀个鹅,请舅婆/舅婆在屋里梳脑壳/请舅公,舅公在屋里爬烟囱/请爸爸,爸爸在屋里扫渣渣……”
祁景大惊道:“那个鬼童没有死!”
陈厝吓飞了:“你在说什么??”
祁景:“歌声!你们没听到歌声吗?他还在唱歌!”
瞿清白侧耳听了一会:“没有啊,没有人在唱歌!”
祁景:“怎么可能,我明明……”
他的话忽然顿住了。从水面的倒影中,他忽然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个人是他,但又不是他。半张脸上的黑色花纹,似笑非笑的表情,肩上趴着一个眼瞳漆黑的娃娃,小嘴一张一合,歌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祁景的喉咙哽住了。他好像陷入了一个特的空间和时间里,他艰难的问:“……你是谁?”
水中的“他”笑了笑:“我是‘你’啊。”
肩上的鬼童放声大笑,小手忽然伸向他怀中,祁景赤裸的胸膛感觉到了冰凉诡异的触碰,他猛的清醒过来,一把抓向那鬼童的胳膊,却抓了个空!
祁景用力转着头,抓挠着自己的肩膀和后背,那小鬼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在旁人看来,他就像发了疯一样,忽然听到不存在的歌声,又忽然像只猴子似的乱蹦乱跳,陈厝的脸惨白的纸一样:“他是不是被上身了?”
雒骥一枪爆了接近他的浮尸的头:“先管好你自己吧!”
江隐分不开身,他们已经被包围在了一群浮尸中,刚才祁景在打斗中不经意闯了出去,这时已经几乎进了深水区,十分危险。
他大喊了一声:“祁景,清醒一点!”
他这句话声音不大,却仿佛洪钟佛音,声破云霄,祁景猛的从那种浑噩的状态中醒了过来,这时,他的肩背上已经满是他自己的抓痕了。
他低头看去,水中“他”背上的鬼童已经不见了,“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怀里,那倒影就慢慢消散了。
祁景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心跳的厉害,好像预感到什么事情,他的手不自觉的摸向怀中,触手冷硬,是那块玛瑙印。
可掏出来,那却不是玛瑙印,上面一只鬓毛飞扬,长牙大尾的野兽,翻过去底下的阴刻文也变了,篆书扭曲难辨,他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来。
张道陵。
这是张道陵的大印!
祁景甚至感觉时空出现了错乱,他满心惶惑,明明带在身上的是张盛的大印,怎么会变成张道陵的?张盛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他那段记忆又是不是真实的?难道真的像雒骥说的那样,他进过主墓室,抛尸取印?
这些想法闪过脑海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那边已经被浮尸围的水泄不通。怪的是,祁景这边却没一个过来,他摸索着站起来,手下触感冰凉坚硬,竟是那座祭台。
祁景看了眼手中的大印,毫不犹豫的按在祭台的凹槽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山石崩塌,江河逆流,在他面前,出现了摩西分海一般的景象,水流滚滚奔腾而下,泄入突然洞开的地门中!
第50章 第五十夜
汹涌的水倒流入地门,江隐等人都毫无防备,也抵抗不了水流的冲击,江隐一把薅住陈琅和瞿清白的领子,把他们扔到了最近的柱子旁:“抓紧!”
这时,他自己连同陈厝都已经摔倒在水流里,陈厝觉得山洪崩塌也不过如此,两人翻滚着冲向下面,江隐费力的抓住陈厝的手,忽然,冲势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