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厝满脸木然,慢慢的扭过头来:“咱俩什么仇什么怨,你这大病初愈的还要埋伏在这杀我?”
第93章 第九十三夜
祁景深吸了口气,道了声:“抱歉。”
他也不顾自己身体还虚弱,掀开被子下了地,把刀从门板上拔下来,深深的看着,好像要瞪出一个窟窿来。
陈厝掰他的手:“别攥着啊,你有自虐倾向怎么着?又流血了。”
祁景这才发觉自己正紧紧的攥着锋利的刀刃,连被割破了皮肉也没有感觉。细细的血顺着刀刃淌下来,他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血流在那带着血槽的刀背上糊开,又被他揣进了兜里。
陈厝要叫护士来,祁景却说不用,自己在旁边的小推车上找了纱布,随便缠了缠,又在床边坐下了。
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点苍白,一夜不见,人好像也瘦了些,看起来蔫头耷脑的,平时那股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老子就是有颜有钱的高傲劲不知道飞去哪了。
陈厝仔细观察着他,他很了解这个发小,祁景有一颗顽强到冷酷的心,很少有人能把他折腾成这样。
他瞅了眼桌上那盘苹果,切的块垒分明,大小均匀,艺术品似的,也不知什么样的刀工才能做到。他拿起一块来问:“江隐给你切的?”
祁景闷闷的“嗯”了一声。
陈厝边往口中送边说:“你俩吵架了?不对劲啊,江隐都主动示好了,他可不像是个会讨好人的主——诶?”
祁景虎口夺食,把那块苹果硬生生从陈厝口中抢了下来:“让你吃了吗?”
陈厝瞅了他一眼,露齿一笑:“行行行,都是你的行了吧,没人跟你抢。”
“说说吧,你俩又咋回事?”他挠了挠头,“我怎么感觉我像个调和小夫妻感情的居委会大妈……算了还是知心陈姐姐吧,好歹年轻点。”
祁景没心情和他插科打诨,哑声道:“陈厝,你说咱们这几个人,虽然平时八竿子打不着一起,但阴差阳错的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应该算朋友了吧?”
陈厝也坐下了:“何止是朋友,应该算过命的兄弟了。我觉得我之后这一辈子都遇不到一起干这种大事的人了。”
祁景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些压抑的痛苦色:“但是江隐不这么想。都这样了,他还把我当外人。”
陈厝若有所觉,看向他渗出血色的领口。
“这个口子,是他咬出来的。”祁景在陈厝跟前一直没什么秘密,“你知道我的体质,是块吸引鬼魂的唐僧肉,江隐之前做的那么多事,我以为他是对我……把持不住,但越看越不是这么回事。”
祁景的脸有点红,红中还辉映着青白,真真五味杂陈。
陈厝也震惊不小:“你是说……他不是想上你,是想吃你?”
祁景听他这话就不对味:“你思考一下再说话,谁上谁?”
陈厝面色复杂的看着他:“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那江隐呢,他怎么说的?”
祁景一说到这个就牙根发痒:“他一口咬定就是喜欢我,我问他是不是有sm倾向也说是,还把这个破刀推给我,让我还不痛快就捅他几刀绝不还手……你说他说的还是人话吗?!”
陈厝都听呆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是个狠人。”
祁景抱住了头:“我就是不明白,他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就算他是鬼修,就算他接近我有目的,我也相信他有苦衷,只要他愿意说,他说什么我都听着……我都信他!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愿对我开口?”
“经过了这么多事,他还是用最初的那个借口搪塞我,好像他的伪装从来没去掉过一样。我以为我们已经不一样了,可人家压根没把我放心上。他宁愿我讨厌他,就和那些讨厌他的同学一样,他从来没想过要久留,一走了之就完事了,对我就和对陌生人一样!”
他平时很沉稳的一个人,瞿清白都觉得他有点冷有点傲,很少,应该说从来没有这样一大段一大段的剖白过,可见是压抑到一定地步了。
陈厝心里是偏袒自己兄弟的,一听也难受了,听到最后还有点目瞪口呆。
他知道应该赞叹祁景待人情深义重,但总有那么一丝说不清楚哪里不对的感觉盘旋在他心底。
“你……”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叹了口气,“你往好了想,江隐那么强,说不定是为了保护咱们才不说的,伤到你他一定也很愧疚。”
祁景定定的看着自己乱缠着纱布的手:“我不要他保护。”
陈厝拍了拍他肩膀:“这话说的太狂了啊,要没有人家保护,咱们活不到现在。”
祁景小声说:“他待我怎样我知道。我也愿意豁出命来护着他!我就怕捂不热他。”
第94章 第九十四夜
那天的对话无疾而终,陈厝也没法归纳出个中心思想出来,毕竟江隐不愿开口,他们什么办法也没有。
走出病房,他才想明白那一丝不对劲在哪,祁景对江隐的执念好像太深了。
像他,江隐不说他就不打听,他愿意说了就听着,但他自认为对江隐的信任是不少一分的。因为信任他才不问也不慌,可祁景这举动就好像硬生生的把人家衣服撕开,被窝掀开,伸进去自己的手去探寻似的。
他要的与其说的真相,不如说是那人心中一个不一样的地位。
陈厝猛的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他默默告诫自己,在这样下去我的情绪就要逐渐变基了。
他回了自己病房,正好撞上小护士过来送药,他这药方是周炙开的,妥妥的黑暗料理,巫婆的毒药水,伪装成一碗中药,得用煎的熬的。
陈厝把小护士拦住,低声调笑了两句,接过碗,嘘了声,把门开开一条缝给小护士看。
瞿清白照顾了他一宿,累的眼皮子打架,早就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小护士体贴的走了,陈厝端着药进了屋,看瞿清白这姿势有点扭曲,睡得不太舒服,又轻手轻脚的把人的鞋脱了,腿搬上了床,又盖上被子才完事。
瞿清白太累了,一点也没察觉,脸颊压出了红印子,呼吸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