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咕噜噜一路滚了下去,灰头土脸的刚要爬起来,手脚却像被什么大力束缚住了一样,啪的粘到了一起。现在,坑底又多了一个人了。
李团结回身一挥袖,把齐流木震出十几米远,人飞出去了,一张金色大网已经近在眼前。
他什么也没做,那大网就在接触到他的那一瞬碎成点点齑粉星光。
他面上终于出现了些不耐烦的恼意:“别拿你这些小把戏来对付我!”
齐流木默不作声的爬起来,又一卷黄符纷纷扬扬的甩了过来,看起来像赔上了全部家底。李团结一震袖,又全数归于灰烬。
李团结道:“你不管那些人的死活了吗?”
齐流木动作一顿,李团结微微一笑,在他身后地动山摇,巨大的坑洞上升至地面,几人都暴露在他们眼前。
齐流木变了脸色,因为那沙子已经渐渐埋到他们胸膛了。
陈山呼吸已是不畅,仍旧大声道:“齐流木,不要管我们了,快逃啊!”只要他能逃出去,就还有一线希望在,他们几人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齐流木有点不明白这个局势了,如果李团结想杀他们几个早就杀了,这样猫捉耗子似的玩,到底想干什么呢?在他意识到之前,已经问了出来。
李团结啊了一声,望望天:“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齐流木和陈山都愣了一下:“什么?”
“我刚才说的话你还没忘吧。不如想想你哪里得罪我了?”他好整以暇的说,“如果你答对了,我就放了他们,如果答错了……”
“那你就看着他们被活埋吧。”
陈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齐流木则是狠狠一噎。
他发觉他从来没看懂过李团结,这人说的竟不是玩笑话,难道现在真的在生气吗?可是为什么呢?
想想他们相处的这短暂的时间里,就算有争执也是李团结单方面的口出恶言,还大多是在关于咒术的问题上。他做了什么……是……
齐流木道:“对不起,是我的饭做的太难吃了吗?”
陈山像被打了一拳,表情又呆又愣:“啊?”
李团结轻嗤了一声,陈山就感觉自己胸口更重了一些,好像有大石压在上面。
齐流木又道:“是我不该与你争论那符咒……”
“韩尚的态度并不是针对你,他对谁都一样……”
“那照片我应该早些拍的,不该那样推脱……”
“是我不该让应了那姑娘,但她既然已经开了口……”
“莫非你仍旧生气我没去集市……”
齐流木每说出一句话,埋过陈山的沙就更深一些,陈山心中直叫苦,艰难道:“算了,要不你别说了,你不说话我还死的慢一点……”
李团结漠然的看着这几人被沙越埋越深,直到脖颈处,色越来越冷。
大片的沙呛进了陈山的口鼻,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不过几秒,他就会窒息身亡。
齐流木心急如焚,他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刚接近李团结就被一股罡风掀翻在地,吃了一嘴沙子,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李团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对我说的?”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是哪里,到底是哪里——
一幅幅画面闪过,那张脸上的色,孤傲的嘲讽的开怀的戏谑的,直到最后一幕,停在夕阳下的一点冷峻。
他从张宁远的道观下来,惶然不安,李团结在长长的石阶下等他,他说天下将要大乱,让他隐居山林,没有一二十年不要出来。
李团结那时问:“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对我说的?”
他说:“没有。”
就此分道扬镳。
要是回到那时,回到那时——
李团结冷冷的笑了一下,背过身去,漫天黄沙因他的力量翻涌起来,齐流木猛地抬起头来:“有!我有话想和你说!”
那时没能说出口的,不敢说出口的,怎么能说出口的——
“和我一起走吧!”
呼啸的风沙停滞了一瞬,李团结的背影不动了。
齐流木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就算危险,就算前途未卜,也和我一起走吧!求你了!”
陈山已经窒息到抽搐,耳边眼前都朦胧不清,这时却忽然感觉身上一轻,黄沙缓缓褪去,他终于得以呼吸,一边用力咳嗽着,一边大口大口的呸出黄沙来。
李团结终于转过身来,他的脸上出现了些真心实意的笑:“既然你如此恳切的求我,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齐流木长吁出一口气,脱力般倒在了地上。
一个声音出现在了空中:“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团结懒懒道:“你听不懂吗?他求我和他一起走,我答应了。”
混沌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是不稳,渐渐高昂瘆人:“你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对吧?是谁说要帮助我恢复力量,和我一决高下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