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厝心想,他果然一直守在这里。里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一条细细的藤蔓伸了出去,周伊张大眼看着从陈厝手中冒出的小小嫩芽,灵活的攀上了栏杆。
在四层上面还有一段楼梯通向屋顶,不过没有人上去过,门也是封死的。小小的藤蔓不知扔了什么过去,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了哐啷一声。
吴优立刻抬起了头,警觉的看向那边,往上走了两步。
周伊和陈厝的经都紧绷着,期待着他能再往上走一点,再走一点。吴优果然走了两步,但一脚踩上了陈厝还为来得及收回的血藤。
糟糕——
陈厝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疼也不敢动,但吴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珠一动,慢慢向下看来。
在他这个角度,一定能看到两人藏身的地方。
陈厝来不及多想,一抽血藤,就听嘭的一声,吴优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被掀翻在地,两人趁这个机会赶紧起身,拔腿狂奔。
老旧的木地板被踩出了一首急躁的乐曲,吴优的怒吼还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们再跑也跑不到哪里,何况外面一定有江家的门人,陈厝抬头看了一眼房梁,当机立断,一把抱起了周伊。
吴优急急追了过来,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他放慢了脚步,像一只狩猎中的野兽,一寸一寸的逡巡着地面,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房梁上的陈厝和周伊连呼吸都屏住了,吴优就在他们的正下方,只要抬一下头——
忽然,走廊一层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吴优像豹子一样,一脚踹开了那扇门,把门后的人揪了出来。
“……怎么是你?”
魏丘像个小鸡子一样被揪住领子,有些尴尬的笑:“是我是我,有话好说。”
吴优冷冷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魏丘一僵:“不干什么,闷得慌,随处走走。你能放开我了吗?”
吴优并没有放开他。从陈厝的角度看,吴优的身影被房梁挡住了一半,魏丘也只能听到声音。他费力的挪动了下血藤,将周伊往房梁上送了送。
不知底下的两人做了什么,一阵混乱的扭打后,就听吴优道:“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你这个下三滥动了手脚,怪不得……”
魏丘的声音颤抖起来,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惊惧,和之前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大相径庭:“不,不是我,我不是自己想做的,我可以告诉你……”
吴优冷笑了下,陈厝眼角瞥见一道寒光闪过,就听噗呲一声——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了起来,随后被更多刀刺进肉里的声响扼进了喉咙,陈厝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他死死捂住了周伊的嘴,感觉女孩的身体和他一样冰冷。
吴优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这样的江湖小瘪三的话吗?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三爷……”他烦躁的长出了一口气,一声令人牙碜的刀磨蹭过肉的声音,伴随着濒死的抽吸声,魏丘重重倒在了地上。
周伊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细小的呜咽,有细小的灰尘簌簌的从他们藏身处的房梁掉落下来,幸好吴优没有注意。
魏丘仰倒在地上,不断有血从他的口鼻中,身上的伤口中涌出,他的双眼无的大睁着,但陈厝知道他一定看到他们了。
吴优踢了脚魏丘的尸体,似乎有点烦躁于自己的冲动,没再过多停留,就往楼下去了。
直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陈厝才顺着血藤,慢慢把他们放了下来,两人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魏丘,仿佛在做梦一样。
“喝——”
一声细微的抽气惊醒了他们,魏丘涣散的眼珠在胡乱移动,周伊惊喜道:“他还活着!”
她扑上去,用力的按住了魏丘像泉水一样涌着血的伤口,却绝望的感觉到那具身体越来越冰冷。
陈厝蹲在旁边,忽然感觉一只手拽上了他的衣角,濒死的人像是要抓住生的希望那样用力的拽着他,魏丘从满是血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嘶鸣。
“小心,小心姓白的……”
那只手的力气忽然松了,他死了。
周伊松开了止血的手,茫然无措间,忽然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她捡起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门牌,本应该挂在门上,不知为什么掉在了地上。
门牌翻过去,背面浸满了血,血下面有红彤彤的字迹。
陈厝用力扶起她,虽然他自己也手脚虚软无力:“咱们该走了。”
他脱下外套,把周伊沾满血的手包住,又看了一眼现场,确定没什么痕迹了,才快速沿着走廊的另一边下了楼。
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他们再没有心情去找白月明,当务之急是把染血的衣服换下洗净,陈厝和周伊直奔小河边,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用力的洗着自己的手。
心跳仍旧剧烈的撞击着胸膛,身体一阵阵打着冷颤,陈厝仍然不敢相信就在刚刚,他们面前上演了一桩谋杀。
周伊的声音颤抖的如风中烛火:“你说……是我们害死了他吗?”
陈厝晃了一瞬,随后摇头道:“把那牌子给我看看。”
周伊将木牌在河水中涮了一下,递给了他。
血被冲刷掉后,可以看见木牌正面的字已经不慎清晰了,背面却刻着一串鲜红的符咒。
陈厝看不太懂,把木牌收入了怀里。他强作镇定,深吸了口气道:“伊伊,听好了,咱么现在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去找江隐他们,晚上一起回去,绝不能露出丝毫异样。”
不然,魏丘或许就是他们的结局。
第2章 第一百八十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