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力青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什么,但这两个人仿佛有种令人信服的魔力,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他们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爬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去。
李团结瞥了阿照一眼,那一眼并不友善,她吓得一个激灵,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齐流木拦住了他。
“陈山和白锦瑟会处理好的。”他看向阿照,“阿照姑娘,今天我们说过的话,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阿照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们离开了。
…………
“我等了一会,还是按捺不住好心,刚想跟上去,就感觉肩膀上被拍了一下。”老人轻叹了一口气,“我一回头,眼前就飞过一片粉末似的东西,然后就迷迷糊糊的倒了下去。”
“晕过去之前,我听到一个女声说,好好睡一觉吧,美丽的姑娘。再醒来时,这一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般,断断续续的,怎么也想不清楚。这些年来,我在这地牢里无事可做,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过去,才好不容易把记忆拼凑回来。”
祁景明白了,那给她下药的人应该是白锦瑟,白家历来精通药石之术,让一个人忘记点事不是什么难题。看来六十年前,不仅齐流木和李团结,陈山、白锦瑟,甚至吴翎、江平,都可能来到了万古寨中。
瞿清白道:“可在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发现天就是这只怪物的呢?”
“急什么?”老人淡淡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要是你像我一样在地牢里被关一辈子,就不会这么毛毛躁躁的了。”
瞿清白一噎:“您慢慢说,慢慢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在登天节那一天,天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现出了原形,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野兽。”
“我至今还记得那张英俊的脸蛋长出厚厚的浓毛,嘴巴裂到肚子中央的样子。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把离得最近的族长咬成两半,吞了进去……你们能想像吗?它嘴张开了比房子还大,肚子里都长着獠牙。”
几人对视一眼,他们还真能想象。什么主什么仆,怪不得红眼猴头是饕餮的手下,这也是个胃里长嘴的主。
“人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但是总有落在后面的,就在这时,我又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挡在了人群前。我太害怕了,只看了一眼,就拉着我妹妹跑了。”
“从那天起,‘明’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是这样一只贪婪、凶恶的怪物。他在寨子里到处游荡,我们躲在地窖里一声不敢出,生怕被怪物抓住,生吞活剥了。”
“即使这样,寨子中的人还是不断在减少。每一天,我都能听到头顶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一天比一天更近。那感觉就像一口铡刀悬在头上,却迟迟不落下来,凌迟也不过如此。不少人都崩溃了,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老人眯起了眼睛,好像在细细体味那段噩梦般的岁月,众人大气不敢出,气氛凝滞了好一会。
祁景忽然说:“不是你把他们带下地宫的,对吗?”
他们都是一愣,老人却笑了:“为什么这么说?”
“在你的讲述中,我感觉你并不是一个那么渴望权力的人。如果你的眼睛里只有婆的位子,你也不会对……那个男人动心。”
瞿清白也反应过来:“而且,寨子里都乱成这样了,你们怎么可能还想着怎么争婆的位子?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老人沉默片刻:“……你们说得没错。”她轻轻叹了口气,“我老了,胆子也小了。原谅我的懦弱吧,我怕我不表现的狠一点,会像以前一样被人欺负。我要你们知道,任何把我扔回那个地牢里的人,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
江隐轻声道:“真相是什么?”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
“有一天,我的妹妹说,她发现了一个比地窖更安全的地方。”老人抬起头,看看四处,有些凄凉的笑了,“就是这里。”
“她把我们带了进来,我万万没想到,我的亲妹妹,在这样危难的关头,还在想着如何算计我。”
“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结束了。”她的脸上褪去了感慨,又出现了仇恨的色,“现在你们看到的,只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我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双手染满了同伴的鲜血,就是为了当面问她一句,为什么?”
“然后,我会亲手把她拖下地狱。”
她的眼眶通红,形容扭曲,早已看不出当年清秀的样子。数十年的幽禁,让这张脸从青葱少女变成了鹤发鸡皮,将一颗善良的心折磨得千疮百孔。
众人沉默良久,既为曾经的阿照难过,又因为现在的老人不寒而栗。
瞿清白哑声道:“……婆真不是个东西。”
江隐从来不会沉溺于一种情绪太久,他很快抓住了重点:“为什么‘明’会在那天现出原形?”
老人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在篝火晚会和登天节之间,又出现了一大片空缺。祁景感觉他们就像在拼拼图,还是一块六十年前的,残破不堪的,记忆的拼图。
他说:“李团结和齐流木一定做了什么。”
但是,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作文题:黑暗里发生了什么
填空题:李团结说了什么污言秽语
(doge
第254章 第二百五十四夜
阿照老人年事已高,折腾了好半天,已经有了疲惫之色,她咳嗽了两声,站了起来:“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说了,接下来,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吧。”
她蹒跚的离开了。
江隐低声对阿月拉说:“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