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并没有什么攻击人的意思,祁景的心又慢慢回到了肚子里,他疑惑道:“他在找什么?”
但等他朝旁边看去,身边一个人没有,原来那俩怂货早就齐刷刷退了好几步,陈厝撺掇他:“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羽席佂梨……
祁景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扬声道:“你在找什么?”
那人嘟嘟囔囔的,没有回答。
他上前一步,又问了一遍。背上的老人哆嗦着抓着他的肩:“别,别问了,咱们快走吧,我咋感觉这么不对呢……”
但祁大胆的外号不是白叫的。
他想了想,把老人放了下来,推给陈厝,自己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候,他和那蹲着的人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米了。
“你在找什么?”
那人正好摸索到了旁边,半个身子侧了过来,他扭过头,露出了一张鲜红粗糙,筋肉横行的脸,好像生物教科书里的肌肉剖面图。
“我在找我的脸啊。你看见了吗?”
祁景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声音都堵在了嗓子里,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那张堪称行为艺术的脸,随着那滴滴答答的血液流向地上。
他的身影挡住了那张可怖的脸,在身后的人看来,他只是短暂的僵在了原地。
那人看他不动,一双没有了眼皮和睫毛,突兀的嵌在眼眶里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向了他。
“是你吗?”他低声说,“是你抢走了我的脸?!”
话到最后,声音陡然转厉,眼也变的阴狠无比。他猛得扑了过来,就要用手撕扯祁景的面皮。祁景侧身,那张恶鬼一样的面孔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脸颊一热,竟是已被抓下了一块皮。
“让我摸摸,让我摸摸你的脸!”
他一把抄起了吓呆了的老人,转身就跑:“快跑!这是个无脸人!”
陈厝和瞿清白这才看请那人的真面目,拔腿就跑,身后的无脸人紧追不舍,嘴里发出充满了愤怒的怪叫。那脚步声沉重的响起,速度还挺快,看来不追到他们不会罢休了。
陈厝边跑边喘着气问:“这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啊?”
“死了!”瞿清白肯定道,“我之前就听说过,有的人做毛皮生意,有的人做人皮生意,有一种人皮猎人,专门猎人家的皮,扒下来给别人用!用了这种皮,鸡皮鹤发的老人也能变成花季少女,被扒了皮的人,被怨气变成了血尸,会疯狂的寻找自己的皮,可是这里怎么会有人皮猎人?”
“你甭管那么多了!”陈厝都快要跑不动了,“你就告诉我,它厉不厉害,好不好对付?”
“怨气越大,血尸就越可怕。”瞿清白气喘吁吁的说,“要是谁扒了你的皮,你恨不恨,怨不怨?我听说,他经常把别人的脸皮一张张扒下来,和着自己的脸比对……”
陈厝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很快追了上来。
“那怎么办?”
“我们分开跑,在人山那里会和!”
“跑散了就找不回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
他们边跑边斗嘴,都要岔气了。祁景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背后传来,好像贴近了血尸尚存温热的尸体。
他一锤定音:“分开跑,人山那里见!”
三个人分别朝三个方向跑去,祁景没有注意到它跟上了谁,他只有一个念头,拼尽全力的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耳边都是自己的呼吸声,他终于停了下来。等了一会,后面并没有人追上来,他刚松了口气,心又提了起来。
小白和陈厝能顺利过关吗?
背上的老人像是吓瘫了,只顾得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祁景掂了掂这瘦弱的老人:“老人家,您还好吗?”
“啊……”老人这才像穿过一口气来,拼命的呼吸了几下,“可把老头子我吓死了!”
“没事了。”祁景惦记着两个同伴,观察了一下位置,朝人山的方向走去。
可是越走,他鼻端的血腥气就越浓,浓的他一度怀疑血尸就在附近,可四周什么都没有。他在自己的肩膀上蹭了蹭脸,那破皮的地方流下了淡淡的血痕。
应该也不至于有这么浓的味道啊。
他还在想,忽然,一滴圆形的湿痕浮现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看着那圆形的痕迹,一个又一个,连成了一片,将他的衣服浸润出了一片怪的深色痕迹。
滴答,滴答,还有更多的血滴下来。
祁景的心慢慢凉了下去,他的手颤抖的几乎拖不住背后的老人,不止是因为巨大的震惊,还因为老人勒在他脖子上的,不断收紧的胳膊。
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说出来的话却因为窒息感断断续续:“……你是谁?”
老人绕过他的脖子,将他的颈骨勒的吱嘎作响,祁景觉得自己的喉结都被按回去了。他在自己的脸上摸索了一会,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顺着他的手,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漆黑的血污从那东西下蔓延开来,是一张人脸。
是那张无脸男在寻找的人脸。
“果然,临时做的人皮就是不好用,戴不了一会就会出血,像只泥鳅一样想从我脸上滑下去。”
祁景咬着牙,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那只勒着他的手,逐渐变成了一只焦黑,干枯的鬼手。
“伊布泉的人就是你……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