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逃课被抓回去训斥,每一次搭着板凳站在灶台前洗东西学做饭,每一次在网吧连着通宵几天,以及后来,遇到任何难过和伤心的时候。
他一直都很清醒地知道那个已经死去的父亲是自己心中抹不去的阴影,但他从来不肯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却是,那份思念,可能也曾是他唯一的寄托。
——是的,就在刚刚过去的昨晚,他有些久违地,又梦到了邢千阳。
明明自从跟萧存在一起后,他就很少再有这样的梦,但唯独这一次,不太一样。
对方依然是那样不老的容颜,30多岁,却除了眼角那道不易察觉的皱纹外完全像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但邢熠却好像能从双眼睛里看到随着年月累积起来的沧老——哪怕,对方的年月早就已经不再转动了。
那个人没有穿着熟悉的警服,而是一身衬衫干净,就像他在过去的旧相册里那般模样。
“白杉不肯见我。”
接着,父亲便沉沉地,对他说了这六个字。
——眼里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
但随后,父亲还是有些突然地对他笑了笑。
“好在,小熠已经找到了可以互相依靠一辈子的人,所以……爸爸也可以走了。”
一瞬间周围似乎起风。
那风吹得那句话零零散散,邢熠愣了一下,夜幕便似烟岚,模糊了童年那栋楼影间斑驳的砖块线。他微张着嘴不敢眨眼,熟悉的身影便很快隐没在那条道路的尽头,就像一下就填充完了最后一块空缺的夜色。
邢熠站在原地,喉咙发颤却没有说话,脚步渴望却没有动——等他抬头时,星空已然浩瀚得照亮了整片黑暗,最亮的星星也在用力对他闪了闪后,悄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