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轻时个子应该很高,现在即便弯着腰,依然不矮小,手里拿着一柱香。
这家花庙并不大,窗户也小,光线暗沉,椅子也只有两把。
阙清月端望着这个老妪,将手揣在衣袖里,回身在那张椅子上,慢慢坐下。
“你是什么人?”她问道。
能在东方青枫的眼皮子底下将她劫走,普通人恐怕是办不到的。
她微微凝,并没有从这老妪身上看到功德海。
这不是人,是一只煞。
一个穿着人衣服的煞物。
这还是阙清月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一只煞,当它伪装成人的时候,还真的毫无破绽。
她看着老妪将香,插在了香炉中间,香炉之上安坐着一尊没有面目的花像。
年代久远,竟然连像的脸都看不清了。
“没想到,已经过去八百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老妪上完香,开口悠悠道。
“想我当年还是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的美人,如今却垂垂老矣,终日藏在这庙里,不见天日,我老去的容颜,如此丑陋,世人再不会为我的容颜所倾倒,他们遗忘了我……”她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自怜与遗憾。
阙清月没接话。
她坐在那儿,看着周围墙壁,与粗糙的地面,最后落在侧案桌上的一个旧罐子上,上面画了一幅山水,并提了字,天生一副花貌,无数风光在今朝。
何等的骄傲自信。
落款竟然是扶花国的簪花公主。
扶风簪花?
她记得野史里,扶风簪花是扶花国出了名的美人,至今还为人所传颂。
难道她……
阙清月看向那老妪。
野史有传言,当年扶花国的簪花公主,容颜绝世,乃花转世,扶花灭国后,她下落不明。
阙清月手指点着扶手,上下打量着老妪,最后慵懒闲散地靠在了椅背上。
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簪花公主。
她为何会变成一只煞。
她竟然变成了一只煞。
可惜啊,再绝世的容颜,再美的花朵,也会有凋谢的那天,花公主?也不例外。
当她再不复昔日美貌的时候,也就是她人生最遗憾的时刻。
这就是执念。
阙清月不由地伸手撑着额头,真累啊。
这一路上,仙女庙遇到了千年煞,百茶会上又出现人为血煞,眼前这个,若真如她所想,应该就是三煞中的欲煞吧。
三煞在她面前,齐全了。
老妪转过身,一双苍老的眼睛,灼灼地望着阙清月。
可以想象,她年轻时,眼睛应该很漂亮。
老妪见她不但不害怕,反而自在地倚在椅背上,还懒洋洋地看着自己。
那目光自带一股不屑的风流韵气,但这种风流又被她自身的一股清气压制住,这是自身矛盾气质不断撞击出来的美,它变换莫测,十足的惊艳,不流于表面,自存于她灵魂之中。
老妪是越看越喜欢,觉得此人定是人中龙凤,龙凤中的佼佼者。
所以哪怕身边有厉害的人煞护持,她也敢冒着巨大风险将其掳走。
“我不知你是何人,但你是我八百年以来见过的,最满意的一个。”老妪难得称赞道。
“哦?哪里让你满意啊。”阙清月微微歪了下头,问道。
老妪盯着她,眼就没离开过她身上,从头到脚,从左到右,仿佛见到了最上好,最完美的貂皮一般,眼珠子都跟着阙清月的动作打转。
含饥若渴,欲念横生。
满脸都写着满意至极,她想要三个字。
“不得不说,你这身根骨皮囊,远超我的预期,皮囊与我当年不相上下,根骨却比我更胜一筹。你这小娃娃肯定不知我是谁。”老妪背过手,仰头看向像,带着三分自傲的语气道。
“你是,扶花国,扶风簪花。”阙清月懒洋洋地说。
老妪立刻惊讶地回头:“你是如何知晓?我就是扶风簪花?”
阙清月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微曲眉毛,不屑地看了眼庙门。
这簪花公主怎么也是个傻的,技能都点在了美貌上吗?就不能把脑子也升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