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阙清月无聊地伸手撩开被风吹起的刘海。
绑绳子的元樱立马接道:“漫天瑞雪兆丰年。”
阙清月笑了下,看向她:“谁教你的?”
“我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讲的。”
阙清月笑罢,望向四周。
然后又看向卖力的元樱:“你还受着伤呢,差不多行了。”哪有在野外,还要打张床睡觉的。
“不行,山洞常年不见阳光,地上石头寒凉,你睡那么凉的地方,肯定会生病。”祖宗不像她,她气血旺盛,能吃能喝,百病不侵。
祖宗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住在太守府里,有时天突然凉了热了,就容易病倒。
现在出门在外,她更得注意些。
绑个木头床不费什么事。
到时候,在上面铺上一层溪边割好的柔软干草,再铺上锦缎,给祖宗睡觉用。
“元樱。”
“嗯?”
阙清月望了望天,提醒道:“再不回去,就要下雨了。”
“啊。”元樱一时忙忘了,抬头发现,雨点已经开始落了。
“那走。”她一把将床拎起来,扛在肩上,提着两只凳子。
顺手拉着坐在那里,侧倚着树干的祖宗。
阙清月起身时,手拎着衣摆,刚把另一只手抬起,元樱立马将肩膀凑了过来,阙清月看着她,笑了下,将手轻放在她肩膀上,靠着她慢慢往回走。
老天憋了一天,终于哭了。
好似有人用盆往下泼水般,倾刻间,瓢泼大雨哗哗落下。
洞口像个水帘洞,还好这处猎洞地势较高,不用担心雨水倒灌。
洞内很黑,只有火堆的光亮发散四周,将周围石壁映得影影绰绰,视物没有问题。
有这堆火,几人烤得全身暖洋洋。
深秋的雨又凉又寒,阴冷潮湿,野外只有火才能解这饥寒。
五人围在旁边,元樱做的床被她放在洞里面,靠墙一侧。
两个小凳子,她和祖宗一人一个。
其它人没那么多讲究,抓了把干草,便能席地而坐。
火上支着木架,正烤着鱼。
传来阵阵香气。
鹿三七忙得不亦乐乎,拿着他头上的银针,串着已经在小溪边处理好,切成块,用大叶子包好的兔肉。
“三七,你这什么吃法?”刘司晨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鹿三七道:“平常烤兔,整只烤,得等到什么时候,这样串起来,稍微烤一烤就能吃了。”
“你也来帮忙,用那些木枝将这些肉串起来,像我这样,要轻些烤,莫烤糊了。”
鹿三七说着,将头发上的另一根银针取下来,飞快地穿好肉串,两串放到火上,给他们演示,并来回转着,不一会,兔肉上就开始炙得冒油泡,阵阵肉香气传出来,见火候差不多了,他再捏点盐撒在上面,趁热咬了一口。
“啧,香啊,虽然香料不够,但这么吃,原汁原味,也不错。”鹿三七边吃边道。
刘司晨见状,舔了下嘴唇,也取了一根削尖的木枝,串了一串,放到火上面,直到烤到肉焦黄冒油,撒上盐,递给了旁边的东方青枫。
东方青枫靠在墙侧,睨了他一眼,“给我?”
伸手接过来,将肉串左右看看,然后放在嘴边尝了一下,看着肉,缓缓点头道:“还行。”
“是吧?这兔肉呢,有三种好吃的做法,分别是炮、燔、炙,这在民间叫一兔三吃。”
鹿三七说着,吃完了手里的,又串了一串:“你们看,裹著充竹丳上,小串用竹签,大串用铁签,最早这是西域传过来的吃法,传到我们大聂也挺久了,但我们中原人,还是比较喜欢煮炖煎炒蒸,偶尔会炸一炸,这种吃法在北地较常见,其实要说这烤肉,兔肉其次,最好吃的那得是羊肉。”
他边说边吃,手里动作不停,游刃有余。
鹿三七是几个人里年纪最大的,二十五了,别的事就算了,但吃上面,还算有点学问,也算见多识广,毕竟早年出生在富户人家,是个正宗城里富少爷,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歪门邪道早年时也一个不落。
从怎么吃肉才香,到调料怎么调才鲜,最后聊到山里的野货要怎么吃才美味,他说他曾经吃过火烤乌鸦、烫鹌鹑、清蒸野鸭、炸鲫鱼、炖山雀儿,烤乳鸽,炸蝉蛹,抓鸣蝉……
“你这上天入地,风里水里,海里河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树上叫的,连哑巴蚕都不放过,鹿三七,你吃的路子挺野啊?”
刘司晨咬着兔肉串,听得眼花缭乱的,尤其说到抓蚯蚓蚂蚱炸的时候,他听得还想干呕几下,什么叫烤乌鸦,炸蚂蚱啊,那东西能吃?
他和殿下听都没听说过。
“野是野了点,我小时候比较调皮,都是以前的事了。”鹿三七挥了挥手。
元樱也参于其中,她见鹿三七用银针,盯了半天道:“你用银针烤,你不嫌烫吗?”
“这你不知道了吧?银针烤肉,肉熟得格外快,而且别有一番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