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他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清气爽,感觉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他把脏了的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换上了干净的四件套。再出卧室的时候,林落正看着天花板发呆,听到动静,她的视线从头顶转移到了他身上。
林落第一次见穿着睡衣的栗冽,觉得他这个样子是难得的温驯,没有往常那么冷淡。
“你要洗个澡吗?”他问。
林落起身摇头,“我也没有换洗衣服,你量过体温了吗?”
“量过了,烧退了。”
“那行,我回去了。”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和毯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看起来是还没睡好的样子。
“你昨晚没睡好?”
林落撇了撇嘴,“你家沙发不咋好睡。”
栗冽心说我让你上床来睡你也不肯啊,但是开口说的却是别的:“明天就周一要上课了,你再回镇里太奔波了吧?”
“不回镇里了,我去姑姑家睡一晚,就住城西,不远的。”
“哦。”栗冽干巴巴地应了一句,想不到什么别的话题了。
林落把保温杯收拾好,背上包,跟栗冽拜拜,“我走啦,明天见。”
栗冽叫住了她:“等一下。”
林落向他走过来,眉间带着关切,抬起手就向他额头探去,“怎么了?不舒服?”
栗冽听见自己说:“林落,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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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两个朋友好像在冷战。
上个月的那场流感他病得很重,因为肺炎住了一周的院,他妈妈破天荒地陪了他整整一周,这简直是幼儿园之后就再也没发生过的事,这让他觉得偶尔生场大病也不是什么坏事。
办入院的时候接到了林落的电话,问他怎么不在家,他告诉她自己在市一医院,ct拍出来有肺炎,让她不要来探望,怕传染给她。
林落让他好好休息,然后挂了电话。
云敛想,她去自己家,他却不在,她会不会很难过?下次一定要在她之前就打电话。
林落的手机还是运动会时云敛塞给她的那个,后来她要还给云敛,云敛不肯收,一定要她拿着。
“我的老天鹅啊,这个破手机你拿到二手市场,能卖出超过一百块就算我输!”
林落知道不是他说的那样,但还是被逗笑了,只能收下了。在云敛病倒的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需要一个能跟他联系的通讯工具。
出院以后他忙着补功课,等觉察出不对劲来的时候已经是2月头了。
“你跟林落好像有段时间不说话了。”体育课上,云敛跟栗冽并排跑着,眼时不时扫过操场中间正在做拉伸的女生。
“我干嘛要跟她说话。”栗冽的声音冷冷的,像是2月的西北风。
云敛诧异道:“吵架了?”
这算吵架吗?栗冽回想起那天,他问林落,你喜欢我吗?他以为自己会得到意料中的答案。从小到大,他得到过太多人的表白,被人喜欢对他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而有很多次,他能从林落的眼里看到跟那些人一样的沉溺。
他知道云敛和林落一直以来就像一对心照不宣的小情侣,但是他也明确地知道,这两人都没有正式表白过。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既然这样,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喜欢我的机会。
他还能回忆起林落当时荒谬的色,“你在说什么?”
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但不同于第一遍的从容自在,说第二遍的时候他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林落板着脸:“栗冽,你真的好自恋。”她一字一句,缓慢但清晰地说:“我不喜欢你,我喜欢云敛,我一直,都只把你当做朋友。
我骗了你,我不知道你病了,我做了粥是要带给阿敛的,但是他家没人,他去医院了。我想来都来了,就带给你吧。看到你病了,我觉得我说实话你可能会不要这个粥,所以我就撒谎了。”
栗冽觉得自己好像被冰冻了,冻得连呼吸都暂停了。
他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这么丢人,比跟着他妈去大宅然后被人骂野种还要没脸见人。
“你骗人。”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你经常偷看我。”
“我看的是你还是云敛,你心里真的没数吗?”栗冽没想到林落说出的话,能一句比一句更伤人。
“我比他好看啊!”栗冽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的确,你的好看是客观的,”林落话锋一转,“但是,觉得一个人好看,和喜欢一个人,是两码事。我言尽于此,也希望你不要喜欢我。”
在她转身出门的那一刻,栗冽冲过来拽住了她的手,保温杯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林落因为惯性被摔进了他的怀里,还没能挣脱开,嘴唇就被另一个人的温热柔软堵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猛地去推栗冽的胸膛。
可是栗冽把她抱得很紧,还试图用舌头撬开她的唇缝。这下林落没有手下留情,狠狠地肘击了他的腹部。
栗冽一下子痛得蹲了下去。
林落甩上门,像风一样走掉了,连保温杯都没拿。
等那阵疼痛过去,栗冽站起来,抬脚把地上那个款式老旧的保温杯踹飞了,杯子跟墙面撞击的刹那,发出了哗啦的碎裂声,就像他的初恋一样碎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