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她跟罗婶约在静安一家商场见面。
不在徐家,说话用不着提心吊胆。
从见面开始,罗婶就拉着沈含晶,几乎把她这几年的事都问了个遍。
在看过庐城那个展厅的照片后,罗婶更是感慨:“我们晶晶真的有出息了,这么大一间店,真好,真好。”
“还有一间在装修的,马上也要开了。”沈含晶把烫过的碗筷递给罗婶:“什么时候有空,随时欢迎您跟张叔去逛逛。”
“好好好,我跟老张都没进过这么大的店,有时候在外面看过,人家一张沙发标价五六位数,吓都给我们吓死了。”罗珍说。
沈含晶笑着给她加茶:“您在徐家这么久,应该更贵的都看过了。”
这倒是,罗珍也笑笑:“不过我们有规矩,那些都不敢坐,也不怎么敢多看。”
服务员来上菜,两人停了停。
正在季节,适合吃马兰头这样的春菜,还有沪菜常见的白斩鸡和糖排。
吃几口饭,罗珍想起心头一点事来:“晶晶啊,你跟阿凛……”
沈含晶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承认道:“我们在一起,目前是男女朋友。”
出乎意料的是,罗珍并不感到惊讶。
她握住杯子,甚至有点激动:“那挺好的,以前我就看你两个要好,觉得在一起特别般配,现在你们都比以前更优秀更成熟,肯定会幸福的。”
沈含晶微微一怔。
到要私奔跑走的地步了,她和徐知凛,以前肯定是背着所有人秘密恋爱的,但听起来……
“以前,您……看到过我们?”
罗珍点点头:“看过的,那时候你们两个,感情真的很好。”
记得是高中那时候,她家老张负责送徐凛上学,后来说徐凛总在还剩一段路的时候让停,说是自己走一走,当锻炼。
老张一开始没多想,直到有一天发现徐少爷下车就躲起来,然后等沈含晶出现,再慢慢跟在后面……
等回家,两公婆讨论了这件事,当然有察觉不对,但他们谁都没告诉,就当不知道。
而撞到两个小情侣卿卿我我,也是在那之后。
“是什么个情况呢,方便说说吗?”沈含晶问。
罗珍回想了下:“就是有一年,你在高尔夫球馆兼职,后来从车子上掉下来,把腿给摔了。”
那会儿刚过完年,徐凛从国外回来。
罗珍记得可清楚,那天他一个人在楼底蹲着,后来听家教说沈含晶走了,脸一下白了,人像失掉魂。
那阵应该是闹了别扭,他们一个找一个躲,是她看得揪心,所以有一天,帮着徐凛找到了沈含晶。
应该是那天说开了,反正后来看着是和好,只是当别人面还是避嫌。
当高尔夫球童很辛苦,尤其是背杆,沈含晶腰紫了很大一块。
那段时间,罗珍特地找了药油,天天去帮她搓背,好散散淤。
有回周末,因为手头有点事绊住,罗珍去得晚了点,就看到小情侣黏在房间里,说说笑笑。
要说什么亲密的举动也没有,沈含晶好像在写作业,而徐凛在旁边陪着,偶尔帮她递个笔和尺子。
男孩子挺体贴,高高大大一个,还知道帮忙遮着太阳。
害怕打扰,再说撞破也不好,所以罗珍悄悄躲起来,特地等徐凛走了再去。
哪知道那回,发现药油少了。
“我那时候问你,你还跟我说是不小心倒掉的。”罗珍看着沈含晶笑,又叹气说:“不过徐凛真挺心疼你的,有回你拐子没拄好摔一跤,他眼圈都红了。”
“是吗……”沈含晶有点失,她根据罗婶的描述,在脑子里拼凑什么。
画面是可以有的,年少的情侣,见缝插针地亲近,争分夺秒的地下恋,刺激又心酸。
但或许所有夭折的感情,唏嘘的都只有看客。
沈含晶想,如果自己没失忆,又会是怎么样的心境?
感伤?后悔?还是也跟现在一样,过分平静?
想了好久,她无奈地摇摇头:“可是跟他的那些,我不记得。”
“那就更是缘分喽,天都不要你们散。你不记事,但还是愿意跟他在一起,除夕那晚上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关系很好。”罗珍这样安慰道。
对罗珍来说,虽然徐家对她们也不错,但关系肯定不如私下的交情亲,更何况作为长辈,自己是看着沈含晶长大的,心里是真把她当半个女儿。
这样的关系,眼里怎么会有配不上三个字?
从来都没有的。
等饭吃完,沈含晶开车送罗婶回家。
车子是徐知凛那天留下的,一辆银灰色的gls,对女性来说其实稍微有点大,但她最近经常要出门,拉人又拉资料,开起来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