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霍扬和自己有话要说,而且是很急迫的话。但阮秋却又猜不到霍扬要和自己说什么话。
难道是因为这套高考套卷?
应该是的吧……?
阮秋心里有些怀疑,但联想起刚才霍蔓在车上的眼和杨骁说起的“出事了”,稳了稳心想说什么,霍扬却在他前面开口:“你想告曹鹏吗?”
阮秋蓦地抬起头来。
他有些不知所措,刚才想好的话也在一瞬间梗回了肚子里。他看着霍扬,茫然地开口:“你知道……曹鹏?”
一瞬间脑海中几乎有很多想法迅速掠过。
霍扬认识曹鹏?
怎么认识的?曹鹏会和霍扬说一些关于自己的、很恶劣的话吗?
关于高考套卷的话暂时被噎了回去。阮秋看着霍扬,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是听到什么传闻了吗?”
霍扬没有说话。
他打开手机,调出一份文件来给阮秋看。
阮秋有些惊讶:“这是……律所?”
他之前不是没有动过告曹鹏的念头,可是他没有钱,也请不起律师,打不起官司。
而霍扬手机上给出的是一家金牌律所,服务优质的同时价格自然也非常昂贵,是阮秋从来都没想过的存在。
“嗯。”霍扬道,目光落在阮秋的侧脸上,“你先看看。”
阮秋低下头,那些字他都认识,但此时此刻在霍扬的注视下,他却又什么都看不进去。
他又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霍扬,犹豫踌躇了再三:“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霍扬的眼睛与阮秋短暂交接,阮秋的目光想要躲开,霍扬的眼却又追了上去。那情是很平静,甚至是很冷淡的,但眼却灼热滚烫。
他重复道:“你想告曹鹏吗?”
阮秋愣住了。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想,他当然想告。
那个噩梦一样的晚上,那种令人不适的触感,那些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的恶意,让阮秋一整晚都饱受着热油烹心般的苦痛。
可他有太多牵绊。
杨力留给自己的设备他需要好好照看,杨骁还在上学,杨力对自己有大恩,他不能坐视不管。
阿婆虽然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可阮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这个年迈的老人继续吃苦。
他短暂的前二十年就是这样流转于一群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们之间:他真正的亲戚舅舅抢走了他母亲留下的房子,抢走了最后一点钱,而和他素昧相识的人们,却愿意燃烧着自己的善意,继续撑起阮秋那岌岌可危即将崩塌下的天。
阮秋不是不知道这些。
他的苦痛固然让他饱受困扰与折磨,可是他更愿意看到自己拿同样的钱、用从在超市里买来的小米熬好一碗香浓可口的小米粥,给阿婆时,她满是皱纹脸上的开心笑颜。